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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神贝(原创)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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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7-01-04   

神贝(原创)

在我的家乡,美丽的海边城市----大丰,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在汹涌澎湃的大海里,有一种美丽的贝壳,它不仅美丽而且聪明,每次月圆之夜,它都会潜在海面,悄悄的吸取月光的精华。日长月久,慢慢得了灵通。只要得到了它,半夜静悄悄的时候,放在水盆里,水盆里就可以看到整个大海的样子,幽蓝的海底发出神秘的光,无数可爱的海鱼在里面游玩嬉戏,还可以看到很多奇珍异宝,族人都叫它神贝。更神奇的事,这样的神贝200年才会出现一次。每次神贝出现后,族里便人丁兴旺,风调雨顺。每一个得到神贝的族人都会得到英雄般的崇拜,并被推为族长,这也是族里每个勇敢男人的最高愿望。
[ 此贴被元心在01-05-2007 22:38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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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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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7-01-04   

这个夜晚是在中国的中东部位,临近黄海之滨,姣瑕的月光下,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滩更显的寥落无际。海风肆无忌惮的吹过来,把原本平静稳重的海面撩的越发激动,顺着风势,一个浪头一个浪头的挑起,然后再和海风回应着转过头去,在月亮的照耀下,亮白的浪花似乎是她能够展示最美的刘海。这是美丽的大丰,这方圆800里沙滩是大丰最宝贵的宝藏。这里的海似乎有了人性,进而能表现出如此的美丽和力量。特别是九龙港为最,有古语曰:“九龙港港连港,潮汐多变不寻常,无风也起三尺浪,早上夯基晚上光。”在九龙港的滩涂成陆后,这里生活着勤劳的渔民们,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编制么自己的美丽生活。在这里也流传着很多同样美丽的神话故事。海还是那么霸道的冲击着岩石,试图让岩石罅隙里的空间都充满自己的气息。传说在大自然的罅隙里,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构成了天然的录音系统。即便是在几千年之后,还是可以在某种自然条件下重新放音出来,有古战场的撕杀声,有路过行人的说话声,还有生息在这里动物的鸣叫声。
“啊……啊……”
这一连串的喊叫声,可不是什么自然的留音,它发自于一个大院子里,显然是被毒打后的叫喊声。夜色已经很浓了,可是叫声却很轻易的将它撕出了一个裂口,挣扎着传的很远很远。
这个院子是这一带最大的院子,院子三进三落,飞檐琉璃,庄重古朴,很是气势的样子。光是那门上的黄铜扣环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没错,这个正是我太爷爷唐振兴的府第。他是族里的族长,自他接手族长以来,族里的人都很佩服他的德行。解决了很多和外族的纠纷矛盾,他言语得体,挥洒自如,得到很多外族人的尊敬。并且在族里办了个私塾,每家的小孩,无论贫贱,都可以进去念书,即便是外姓的人家也都可以,而且他自己平时也亲自前往教训。所以大家对他都很敬畏。
其实这个院子并不完全是太爷爷家的,因为有一半是族里的,也就是宗祠了,太爷爷不愿意太浪费了,就把家建在宗祠旁边,这样即可以节约开销,也是威望的象征。不过今天晚上,似乎他的威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院子中央,坐在太师椅上的六旬老者,就是太爷爷,在他前面,左右分开坐着两排族里的长辈。有的叼着烟袋,有的吸着水烟,有的窃窃私语,也有的连连摇头。院子里,点了八支大蜡,依次排开,照的如白天一样。一般只有召开族会的时候才点这么多的大蜡,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太爷爷一声不发,脸色铁青,目光愤怒的看着堂下跪着的一个青年男子。而这些长辈也正看着这个青年男子,时而又看看太爷爷。“子安,你到底认不认错?”太爷爷大声的吼道。子安是我爷爷的名讳。而这个跪在堂下的正是我的爷爷唐子安。爷爷不说话,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睛里充满了稚嫩的自信,不,还有一丝自豪。太爷爷看到他的目光,一时火起,大喝一声:“家法伺候”,家法很快被请了过来,太爷爷没有犹豫,抓起家法劈头盖脸的打了上去。爷爷吃不住痛,叫喊了起来。但是太爷爷没有停,一直在打。
院子的大门禁闭着,同样禁闭着的还有内院的门。太奶奶在窗户下面,偷偷的看着外面的一切。她只是个女人,没有权利参加族会,她是外族人,45年前嫁入唐家,一直用心做好本分事情,处理好亲戚间的关系,料理好家里的杂务,相夫教子,甚是不易,更何况是族长的夫人呢。不过她很少说话,特别是涉及到族里的事情,她从不插嘴。只是太爷爷发火了,她会好言相劝,泄气了,会稍加鼓励。故而太爷爷对她也是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她不知道今天自己儿子犯了什么族规,被如此重视,连夜开了族会,而且当家的还发了如此大的火。她不能出去看,只能躲在窗户后面,只等儿子叫饶了,好让小三子出去把他拉回来。不过也纳闷,平时爷爷并不嘴硬,打了几下就会讨饶,这次就是不说话。太奶奶好生难过,又是心疼又是有点生气。叫来下人小三子,问是怎么回事。小三子也并不清楚,只是说了个大概。
原来,爷爷在盐城的高中上学,放了寒假之后,没有马上回家帮太爷爷做事情,而是跟盐城的胡乔木一起弄了个什么《真理》杂志,宣传什么麻客死主义,还和同学们一起弄学潮,鼓动纺丝厂的工人闹罢工。最后和厂里工头打了起来,被赶来的警察抓了进去。然后通过县里的学督保了回来。县里的徐县长是太爷爷的远方亲戚,虽然平日里没有多大往来,但是对太爷爷的名望还是多少知道的。看到爷爷被保了回来,衣履不整,又吃了点苦头,倒也心疼了一下,毕竟挨着辈分,还是自己的内侄呀。索性好人做到底,帮他换洗了一番,叫了辆小车,亲自送到太爷爷府上。太爷爷见县长亲自临门,知道出了事情,忙迎了上去。
:“县长大人亲临寒舍,小舍真是蓬荜生辉啊。里面请,里面请!”
徐县长未有多言,看着这位比自己年长的远方亲戚,居然谈笑自如,不改面色,内心有点佩服。他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于是把事情跟太爷爷讲了一遍,太爷爷立刻叫爷爷到堂前,问道:
“子安,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闹事。”
爷爷看了看县长,就说:“日本人已经攻打了沈阳,我们国家都快要没了,我跟同学宣传抵制日货。”
太爷爷一听,怒不可息:“畜生,这么大个国家,你能救的了吗?”
爷爷说:“爹,你不是从小教导我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
太爷爷顿时大喝一声:“滚回书房去,把《朱子》的孝义抄100遍。”爷爷一听,赶紧退了下去,遛到房里跟太奶奶说话去了。
太爷爷回头也赶紧跟徐县长招呼:“犬子未能训教,真是无能啊。”
徐县长连忙说:“不碍,其实我看他天庭饱满,气宇轩昂,稍加培养,日后必是国家栋梁啊。”
太爷爷笑了一下:“唉,只愿平安度日也就罢了。”
徐县长听他这么一说,回味了一下也知道了他的意思,轻声的说:“日本人现在狠的紧啊,听说东台那边已经全部被扫荡过了,都是从泰州那里过来的。据说,就这几天,小鬼子就要到我们大丰了。我这个县长估计也当不长久了。”
太爷爷吸了一口茶,听他这么一说,手突然抖动了一下,茶水溅了点在大褂上,连说:“年纪大了,茶杯都拿不稳喽。”
徐县长见太爷爷这般说话,知道他的意思,谁都不愿意冒然的讨论这些事情,于是就告辞,临走的时候他嘱咐太爷爷:“反对日货没错,不过宣传马克思主义可是反党国的,令郎聪慧过人,切不可被误导,终身遗憾啊。”
太爷爷连忙作揖:“县长教训的是,我一定严加管教。”
送走徐县长之后,太爷爷脸色很难看,在堂屋里一直笃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然后又去叫来爷爷,两个人在房间里谈了些什么,然后晚上就被召集了族会。
小三子就知道这些了,说完后,他看着太奶奶,他希望太奶奶可以救救少爷,毕竟他们打小一起玩的,爷爷对他又很好,有什么好吃的也会跟他一起吃。看着自己的小少爷受苦,而且受了这么大的苦,当然是舍不得.其实太奶奶何尝不想救呢,只是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开口的,不然就坏了规矩,要被人笑话的。我们很难想象在那个年代,人的伦理心态是什么样子的.她想了想还是看看外面动静再说。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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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7-01-04   

堂上,爷爷已经被打的满身是血,衣服也被打破,那些长辈们也觉得不忍心了。爷爷没有力气叫喊了,居然晕了过去。太爷爷拿过一瓢冷水泼了过去。爷爷被冷水一激,悠悠的醒了过来,漠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太爷爷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倔强,心痛不已,问:
“子安,你到底认不认错?还要去闹学潮吗?”
爷爷笑了笑:“爹爹常教导我说,做人要知是非,知民苦,怎么现在反而又要我认错呢?我为大家而奔波,何错之有?”
顿时堂下的老人们都皱起了眉头,哪有这么不讲规矩。
太爷爷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当众顶撞自己,本来他45岁得了个儿子,疼爱有加。虽然平时管教尚严,但是很少责罚。这次县长亲自送他回来,被说了一通更是难堪。本来以为今天当众用了家法,他能低头认错也就算了,谁知道居然还如此狡辩。不禁恼羞成怒,急的扔了家法。来到祖宗牌位前,作了一揖,大声喊到:“振兴不肖,教子无方,现将逆子逐出族门,一生不得回家,死后也不能葬入祖坟。”
这一个宣布不异于晴天霹雳,赶出族门就相当于现在的黑户口,就没有根了。有族史以来,似乎很少用过这个责罚。堂下的长辈们都惊呆了,虽然子安有所顶撞,但是这么重的责罚,他们觉得太爷爷的火气真是够大的。但是他们知道太爷爷的脾气是说一就一的,从不收口的,何况是当着祖宗说的呢。
爷爷抬头看了看怒气未消的太爷爷,笑了笑,这让太爷爷更是不能忍受,大喝一声:“给我滚!”
这个时候内堂传来惊呼声:“老爷,太太晕倒啦…….”
太爷爷没有任何动作,就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儿子去收拾东西。
半个小时后,爷爷背着个青布袋,蹒跚的走在夜幕下的小路上,偶尔人家的狗听到有脚步声,便狂吠一通。爷爷擦了擦嘴角的血痕,看看不远处自己的家门,还有光,笑了笑,把手抄在袖子里,继续走路,慢慢的他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只是不知道他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太爷爷送走了族里的长辈,尽管他们也对他说了很多劝慰的话,可是到底是自己心疼的儿子啊,突然想起自己夫人晕倒了,又急着去内堂看看太奶奶的情况,得知已经苏醒过来之后才放心下来。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去,仰天看着天空,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黑压压的云遮着天空,一点都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样了,能到什么地方去。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唉。。。。。。子安苦了你啦。”
这正是1931年的冬天,大丰历史上最冷的一年。
爷爷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以前到城里他都是搭车去的,他是不大认识路的,现在被赶出家门了,第一次,独自行路,而且是晚上漆黑一片,不禁心里打了个寒战,看看东方,鱼肚白还没有出来,只是在天上显着一点青黑,似乎是有点泛白,但总也不够力道。风吹过来,象刀子一样割在脸上,都说城里的雨,乡下的风一点也不错啊。爷爷其实是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的,他要先到扬州,然后到南京,最后到上海。只是这个路没有半个月是走不下来的。他停在一个农户房子边上,想歇一会,等天亮了再走,或许能遇到什么车,可以搭一下。就在他刚坐下来的时候,只听到前面路上,有车子的声音,探头一看,原来是日本人的车子,浩浩荡荡,大概有八九辆,车上都站着全副武装的日本兵,车子的灯照的路上雪亮。爷爷赶紧缩了回去,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害怕之后,他不仅佩服起太爷爷的胆识和果断,顿时心里生起一种自豪的感觉,身上也一热,意识到自己的神圣使命,然后也不觉得有多冷了,只是暗暗的为家里有点担心。
没出太爷爷所料,第二天日本人就扫荡了大丰的第一门户草堰镇,这里是古代官盐运输集散通道,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尽管招到了一些自发的抵抗,但是武器相差太大。想想也是,那些猎枪怎么能跟机枪比,镇里最南的界中村最惨,死了好几个男人。全村都哭翻了天,于是杀了猴子给鸡看,剩下的都不敢动了。日本兵一直打到东海边上,说是打,其实几乎没有好好打过,倒是车子坏了几次,实在是路不好。不过日本人知道,大丰这个地方物产丰富,而且东滨黄海,是离日本本土最近的一个陆地,北靠徐州,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南近泰州,是长江天险所依,西临扬州,运河之大通道。所以这个地方不能象以前那样简单粗暴的扫荡,而是用要怀柔政策来同化当地人。每个乡镇都要布置据点,但是这样还不够,还要拉拢一部分与日本人有点感情的当地人,特别是有点权力和威望的族长。他们很快就物色了一些人,而且了解了当地的一些情况。
第二天,来了一群人,太爷爷的府上显得很热闹。不过都是些日本人。按照日本人的要求,太爷爷把所有的族人都召集到宗祠前面,族人们都惊慌失措,小孩们哭都不敢哭,被大人捂住了嘴。日本人列队站着,并且在外围架起了机枪,太爷爷很严肃的站在宗祠前,冷眼看着这些充满杀气的不速之客。一会儿,人群被分开,一小队日本兵拥着一个留着仁丹胡子的军官走了过来。这个日本人面相倒是和善似乎很友好,大约30多岁。不过跟着这个日本长官的还有个中国人,远远的,太爷爷就看见了,是他的侄子辈,爷爷的堂哥,二狗子。这个二狗子,从小就是不成器的物料。让他念书写字比要他命还厉害,但是玩鸟遛狗倒是在行的很,他母亲死的早,所以也被他父亲宠着,随他玩耍着。但是因为好吃懒做,他没少被太爷爷责备过,所以一直很怕太爷爷,但也暗暗记恨着。这次,日本人来了,他觉得机会来了,主动找到日本人驻扎的地方。日本人最喜欢这个类型的人了,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日本长官田野热情的接待了他,并且许诺如果他提供的都是真实的情况,那么这个地方以后就归他管,这个让二狗子马上眼光一亮,觉得自己已经真的成了族长一样。不过马上他就软着腰竿,讪笑着把他对族里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个一清二楚。田野马上要二狗子带他到宗祠去,二狗子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因为毕竟他还是个20岁的小伙子,让他面对那么多的族人,帮着日本人说话,似乎有点害怕,但是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了,何况田野给他的承诺,也让他多少掖藏了一部分害怕。
“二狗子,你什么时候成了日本人的客人啦?”太爷爷看着二狗子,二狗子马上浑身开始发抖,他最怕太爷爷,太爷爷威严的眼光让他不敢多看一眼,连忙回头看了看田野,似乎向他求救。
田野笑笑,用流利的中国话说:“您是族长唐先生吧?”
太爷爷脸色一正,郎声说:“鄙人正是。”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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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7-01-05   
元心 这是你的原创小说吗?   顶一个!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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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1-05   
这是原创小说,根据我家族和家乡的历史所作.谢谢支持!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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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07-01-05   
Re:神贝
(三)
田野很奇怪这个民族的人们,即便知道了自己的国家已经被凌辱了,被侵略了,还是那么的铁骨铮铮,豪气万丈,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任何打击一样。他通读过中国的历史,也知道中国人在历史上的一些事情,历来民族气节是最重要的,但是他来中国之前,他的父亲,也就是一个有30年军龄的军官,参加过很多对华战争,跟他讲过,中国人会有一个精神意识,这种意识很怪,当你认为他应当没有的时候,他却非常强盛,当你认为有的时候,他却可以很容易被打倒。于是田野知道,中国历史上有很多事情都可以用这个来解释,无论是八国联军进京,还是中日甲午战争。但是他们这种精神是有个支柱的,大的就象北京的紫金城一样,小的就象庙里的一尊佛,都可能承载着这样的精神,所以要打败他们,只要找到这样的精神支柱就可以比较简单了。而二狗子的出现就提供了这样的精神支柱。
想到这里,田野得意的微笑了一下,他估计太爷爷是想不到他在笑什么的。其实他很想和太爷爷这样的人交个朋友的,他自己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他不仅自己读书,还让自己的小女儿很小就开始学习中国的文化,虽然他是有所目的的,但是他本身也是有所偏好的。他也一直很欣赏这样的正直之人,如果不是战争或许,他们真的可以交个朋友,可惜没有那么多的或许,他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做事情。
这时宗祠里的人都窃窃私语,天气很冷,风吹在脸上象刀子割过一样。同样象刀子的还有太爷爷的眼神,他盯着田野和二狗子,二狗子有点后悔自己的行为了,但是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了。田野跟他说了句话,他只能开口了。
“大伯,现在我们是需要大力建设大东亚共荣圈,我们应该对日本人象自己人象兄弟一样。”二狗子觉得自己在哆嗦。
太爷爷看着他,“知道草堰死了多少人吗,有这样对自家兄弟的吗?二狗子,你不要做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啊,要遭雷劈的啊。你滚一边去吧!”
二狗子才20岁,虽然平时小偷小摸有过,可是这样的事情第一次遇到,被太爷爷一骂,也只能是回头看着田野。田野知道他不敢再说话了,于是决定自己说。他让二狗子退到一边,继续跟太爷爷说:“听说贵处,有一件宝贝,叫作神贝,不知可否借来欣赏一番,我想中国人自古大方有礼,唐先生一定不会不答应吧!”
太爷爷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答应就是被他明借暗抢,不答应就是有失礼道,而且来了这么多人,不拿出来也是不可能的。神贝是自古传下来的宝贝,怎么能落入日本人的手里。
太爷爷哈哈一笑:“既然田野先生知道我们自古有礼,就明说好了,何必来这么大的排场呢?”
田野一时语塞,脸色难看起来,却也无重发作。
太爷爷继续说:“不过,我们祖上有规矩,必须提前三天祷告,方能请出神贝,否则神贝就失去灵通了。田野先生您看是不是等三天后再来?”
田野哪里会相信,过了三天,估计就连神贝的影子都没有了。想到这里,他索性撕下脸皮,狠狠的说:“不可以,今天我就要带走,否则全族的人统统格杀勿论。唐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啊?”
太爷爷脸色也很难看,他看着周围恐慌的族人,特别是那些吓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小孩子,心里比用刀割过还痛。他悲壮的看着灰色的天空。
“那还有什么好讲的,请便吧。”他拨开人群,想走回自己的屋子,他知道日本人对他们就象宰割的羔羊没有任何申辩可言。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经营的祖宗传下来的宗祠被破坏的样子。
这个时候,田野已经让两个日本兵上前,到宗祠的台上,把神龛用刺刀挑了下来,只听“啊”的一声,人群里有个人晕了过去,是年纪最大,辈分也最大的老人,是太爷爷的爷爷辈,他看到最为崇敬的神龛被日本人用刺刀挑了出来,一时不能接受,加上年纪大了,当场大叫一声,吐血晕死过去。人群里愤怒成一片骚乱。田野向天开了一枪,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田野接过神龛,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层锦缎,再打开,才看到拇指大小的一对贝壳,和他平时看到的没什么两样。白净的贝壳无辜的躺在盒子里,田野觉得有点疑惑,他叫二狗子来看,二狗子在很小的时候,在十年一次的大祭时看到过。他接过神贝,看了一会,摇摇头,说:“报告长官,大小差不多,但是色泽好象不大对,是不是真的破了规矩,没了灵通啊?”
田野一听,吃了一惊,“啊?真有这个可能吗?”
二狗子只好说:“是有这个说法,不知是真是假”
田野虽然有点怀疑,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收兵回去了,他要二狗子帮他再了解神贝的情况,他觉得太爷爷一定做了手脚,但是又没有证据,而且他认为太爷爷应该没有时间做这样的事情。或者真的有那种说法吧。二狗子连忙允诺下来,他知道今天已经出卖了族人,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那就索性巴结了皇军,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三天后,太爷爷的府邸被一片大火包围了,全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的,都死于火海里,大火烧了半天,族人拼命扑水也不行。大家都知道是田野叫人干的,既然太爷爷不能为他们做事情,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大火把太爷爷毕生经营的一切都烧光了,当然也包括族庙。
不过过了两个月,二狗子的尸体被人在自家的粪坑里发现了,不知道是怎么摔进去的,因为那个路不是很滑。有人说是他在日本人那里喝醉了,也有人说是日本人给他下了药,要灭口。也有人说,是族人义愤,大义灭亲了。也有人说他背叛了祖宗,是被天谴了。二狗子的父亲把他捞起来,葬在东坝头的边上,那里是外地人的归宿,大家不同意把他归入祖坟,所以只能埋在乱坟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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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07-01-05   
爷爷为什么会被赶出家族呢,那个神贝真的失灵了吗,不是的。原来那天下午送走县长之后,太爷爷就把爷爷叫到自己房里,关了房门,并叫小三子到外面把风,吩咐不许人进来。爷爷以为太爷爷会责罚他,一时还有点害怕,准备先开口说话了。但是太爷爷示意他坐在他身边。然后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的确已经长大了。想了一会,他对爷爷说:“子安,你别担心,爸爸不会骂你啦。”
爷爷觉得很奇怪:“爸爸你不怪我啦,刚才不是还在发火吗?”
太爷爷摸着爷爷的头发:“子安,你有听说过我们家族的一个传说吗?”
爷爷一时没回过神来,挠挠后脑勺:“传说,什么传说?”
“神贝。”太爷爷语气里透露出恭敬。
“不知道,小时候,您好象没有讲过给我听过。”爷爷好奇起来。
“是的,我是没有讲过,今天我讲给你听吧。”太爷爷慢慢的讲起这个关于神贝的传说。
相传,我们东海边物种丰富,而且气候适宜,海里也是非常的热闹。这里的渔民打鱼,每次都能空船而出,满载而归。千百年来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我们不仅能捕获到很多鱼,而且还有很多种的贝类,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象文蛤,就素有天下第一鲜之称。但是其中有一种贝,在海里生存了数千年,吐纳了海底的养分,得到了海里的灵气,变的灵通起来。据说,捕获了这样的贝,拿回来把贝壳放在水盆里,水盆里就会出现东海海底的样子,有宝藏,有珊瑚礁,有众多的鱼虾,还有过往的船只,还有海浪的声音,我们都称它是神贝。
“这么神奇啊,您见过吗?”爷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恩,见过。不过这样的贝非常难捕获到,只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之夜,这种贝才会浮到海面上吸收天地精华,而这样的天气是非常恶劣的,大浪滔天,很少有人能幸运的捕获到,即便是捕获到了,也很难活着回来,只有勇气过人,并且驾船技术娴熟和惊人的毅力才有可能带着神贝一起回来。所以神贝几乎每两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太爷爷看了看窗外,继续说:“而且神贝出现后,至少50年内风调雨顺,人丁兴旺。于是为了家族的昌盛,很多勇敢的族人就冒了生命的危险去捕捞神贝。后来族人决定,谁捕捞到神贝,就让谁做族里的族长,直到200年后新的神贝再次出现。”
爷爷听了,好奇之外,开始有点明白了:“哦,那就是说您也捕获过神贝了,是不是啊,爹?”
太爷爷摇摇头:“不是,我的太爷爷当年捕获过,大概已经有100年时间了吧,我是从你爷爷手上接过族长位子的。”
爷爷哦了一声,他看着太爷爷,不知道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少会做这样的事情,何况现在都长大了。
太爷爷压低了点声音:“这个神贝,很是神奇,是族权的象征,也是族人的命脉。一直放在宗祠的神龛上,日夜贡着。”
这个时候太爷爷又看了看窗外,“但是,我听徐县长说,东台的日本人可能很快就要到这里来了。如果小日本来了,肯定能打听到这个神贝的事情,那他们肯定会跟我索要。如果不给,那对我们族人肯定会打击报复的。但是给的话,我又有何面目见你的先人呢?神贝显灵了100年,不能丢失在我唐振兴的手里啊。而且日本是异族,我们的宝贝怎么能叫异族人抢去呢?”
爷爷顿时热血沸腾起来,觉得一直以为自己父亲只是严格的父亲,想不到还有如此的胸怀。紧皱着眉头,爷爷说:“那您的意思是。。。。。”
太爷爷示意他不要说话,很快的走进里屋,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捧着个不大的锦盒。太爷爷恭敬的放在桌子上,慢慢的打开盒子。爷爷的心象要跳出来一样。他急于想看到这神奇的贝壳是什么样子的。
打开锦盒之后,是一层南通的极品蓝印花布,打开蓝印花布,却还没有见到神贝,只看到又有一层,爷爷知道这显然是东台的发绣,发绣上是一只修长美丽的仙鹤,这身姿迎风而起,飘逸如仙,整个绣面栩栩如生,仙鹤之图寓意可以衔住这只神贝,不然让它化去。
打开发绣,才看到一只小小的贝壳安静的躺在里面,有两瓣,大约有鸡蛋大小,再看看,贝壳晶体透亮,贝壳里面有很条褶轮,都可以看的很清楚,并且暗暗闪着点绿光,显的多少有点神秘的色彩,而且屋子里顿时也慢慢显的亮了起来。爷爷很是惊讶,真想不到真的有这样的宝贝。看看外表就知道这个贝壳不是凡物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放在水盆里真的有那么神奇。
太爷爷没有演示这个神奇的一幕,他重新小心的把神贝包好,然后很郑重的把包托到爷爷手里,看着他说:“子安,你年纪还小,我知道这样做是为难你了,但是你读过洋书,见过世面,你能闹学潮,说明你有这个能力。我把神贝交给你,你要保护好它,决不能丢失在日本人的手里。”
爷爷顿时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的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身上流窜着一种莫名的血液,一种亢奋,还有点担心。他看着太爷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他也不知道,太爷爷要他怎么做,毕竟他真的还小,只有16岁。
“是这样,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日本人很快就要来了,而且估计也一时走不了,听说上海那里是有租界的,日本人进不了。我在那里有一些朋友,你带上我的信去找他们,他们会帮你的,基本生活是不要紧的。不过这个神贝的事情,你一个人也不能说,只能等日本人被打败了,再回来归还给祖宗的啊。”太爷爷说完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爷爷点点头,尽管他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困难,但是他一听是去上海,好奇和激动多少冲淡了害怕,再想想这个事情也是为了家族,甚至是国家的事情。神贝是中国的,不能家日本人抢了去。听说上海有很多希奇的事情,思想嘈杂,各种各样的人都能遇到,不过他听胡乔木说过,在上海也有很多共产党人。如果在那里遇到了,那就可以有更多进步了。太爷爷看着爷爷变化着的神情,自然没有想到这么多,只以为他年纪还小,一时不能接受,想安慰他几句。但是爷爷却很镇定的说:“我知道了,爸爸,您从小教我读圣贤书,要识大体。这神贝说小了是家族的事情,说大了是国家的事情,我会保护好他的,您放心就是了。何况,这读千卷书,行万里路,孩儿出去走一走也是可以长见识的。”
太爷爷一时有点感动,觉得自己的孩子到底是,没有白教了,于是跟爷爷商量了怎么出去方法,因为他担心日本人怀疑爷爷怎么会突然失踪的,所以就想出了一条苦肉计,于是当天晚上爷爷在族会上被太爷爷施以家规,并“赶”出族门。
31年的大丰特别冷,东坝头的大河封冻了,冻住的还有整个镇上的人心,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连小动物们都不敢出来,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悲愤的恐怖中。
wenwendywen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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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07-01-06   
感恩,平安,喜乐,惜福。。。
Troublemaker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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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07-01-06   




iceberg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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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07-01-06   
 

不是每只蛋在二十一天后都会孵出小鸡来,有很多事情光看开头是猜不到结尾的。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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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07-01-07   
(五)时间过的很快。中国的大部分国土都被日本侵入了,沈阳辽宁等东北地区就不用说了,连上海都被打了下来,到6年后,连南京政府被迫搬到了重庆陪都。但是日本的侵略得到了西方国家的反对,虽然他们没有能力完全阻止,但是毕竟舆论对日本不利。他们的驻中国官员,还有很多平民都收集了证据,日本感觉到了自己在国际上的孤立,连续数年的侵略战争使日本在中国战场上的后勤给养也成了问题,同时在自己的实力还没有完全得到充实之前,也为了粉饰侵略的实质,他们搞了很多伪政权,扶持了很多死心对他们服从的当地人来管理,但是把持了经济,交通,教育等命脉。表面上还是中国人自己在管理,实际上却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归入他们的手掌之间。他们大肆宣传的大东亚共荣体成了最响亮的口号,并且,他们一直在东海想开辟航道,建立码头,因为大丰海岸是离日本本土对近的一个海岸线之一,而且他们认为一旦在这里建立口岸就可以运输大量物资到中国,比运到上海要快,而且可以避开西方国家的耳目。毕竟大丰这个地方还很贫穷,他们不大会注意到这个地方。于是这样的工程被悄悄的纳入日本人的侵略计划中,并且在经过近六年的苦心经营,就是到了43年的时候,大丰的港口已经初具规模,虽然断断续续的建设,但是还是建立了两个10万吨码头堆。一方面他们开始网罗各种人才规划港口的建设,另一方面,他们需要大量的建设基金。他们知道南洋有很多富商,并且这个时候日本已经完全控制了东南亚,他们和新加坡的司令部协商后,希望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不久就得到了那里的回复,说是会有个叫子安的人会来帮他们。这个子安是新加坡人,是当地的一个望族子弟,在英国学过港口建设,并且家里很有财富,和日本高层方面颇有深交,所以日本军令总部示意新加坡方面请此人协助大丰的港口码头建设。
一个月后,大丰日本驻军司令部来了一位贵客。这个人能让田野司令亲自到车站接见,并且在家里摆了家宴,而且请他在上座。田野司令自从来到大丰之后,不断的改变对此地的控制策略,加大对当地人的同化,并且有力的推动了日本码头的建设,得到了日本总部的嘉奖,所以安排他权权负责大丰的管理事务。他的身份也日益抬高,所以能得到他的如此礼遇,当然不是一般的人了。
这个人看上去30岁模样,外表俊朗,中等身材,略显消瘦的脸上偶尔有着自信的笑容,深邃而有点冷意的眼神更让人觉得这个人颇具内涵。他穿着当时上海很流行的吊带西裤,白色的衬衫,不过没有打领带,上过发乳的头发微微有点卷,这个打扮显然是受了《乱世佳人》里的男主角克拉克盖博的影响,尤其是他的笑容特别相象。他没有随行,只拿了个大的皮包一个人下了从上海开来的车。
“是子安君吗?”田野早早的上前欢迎。
“一定是田野先生吧,您好!我是子安。”子安停下脚步,略略一笑,颇有风度的伸出了手。
一个月前,田野接到上海司令部的命令,命令说一个月后会从上海来一个新加坡人,这个人正是符合他们的需要,家族庞大,并且此人在德国学过物流建筑,既可以提供经费又可以提供技术上的协助。田野本来对东南亚其他国家的人不信任,认为他不会对日本人的事情真正出力。但是上海方面告诉他,这个家族和日本天皇很有渊源,所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并且告诫他,这个人身份特殊,一定要高规格的礼待,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日本总部很难交代。田野念了电报,沉思了一会,觉得自己的前途开始和这个叫子安的人有了关联。因为码头一旦建设好,源源不断的物资可以从日本本土运来,同时也可以把中国的有用资源运到日本去,这样就能让大丰成为日本在中国的战略地位,那么他作为大丰地区的事实长官,也一定是得益匪浅的。他不禁一时有点迫切想见到这个有特殊身份的子安了。因为刚才副官告诉他,码头建设又遇到了很多问题,日本专家都没法解决,只能搁浅在那里,而那些被抓过去的民工还是要吃饭的,他们扶持的县政府说后勤有问题了。田野更是头疼不已,只等子安到了,能更快的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田野连忙跨上一步,握着子安的手,寒暄到:“子安君,长途跋涉,不甚劳苦啊。”
子安笑笑,看了看两边站着的全副武装的日本兵说:“这个欢迎仪式也太正式了吧?哈哈,我受之不起啊。”
田野连忙说:“为了子安君的安全,我才如此安排,请子安君千万不要介意才好,子安君请上车,我在家里备了一桌薄酒,正等着您呢?”
子安点点头,不再说话,拎着皮箱就随田野进了他的车,车子拨开一路灰尘,向田野的住处开去。
43年的大丰还是荒及一片,虽然他们属于江苏韩德勤管辖,而且在41年的时候,在大丰白驹由刘少奇和陈毅胜利回师,不久在不远的盐城创建了新四军军部,但是他们从全国战局考虑,撤离之后,大丰实际的政权还是落到日本人的手里,他们当然不会对当地有多少建设。所以这个时候的大丰,人民的生活还是疾苦异常。即便是县里的大街上也脱不了萧条的景象,偶尔有几个小商小贩在向过往的路人兜售着瓜子花生类的小吃,也是单薄的方言叫卖声胆怯怯的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越发显的凄凉。子安不时的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车外的一切,不知是惊讶还是好奇。偶尔大街上有一队日本宪兵路过,那些小商小贩就躲到墙角边,探着头看看。也有看看这辆汽车的,毕竟这个物件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惊奇的东西,命是要紧的,不过好奇心也是蛮要紧的。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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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07-01-07   

车子进了日本司令部,是离县府不远的一个地方,远远看上去要比县府气派的多了。门口很多站岗的日本兵看到车子开过来,迅速立正敬礼,田野一挥手,门口的关卡就升起来,列兵队长上前,引导着车子缓缓开进司令部,最后停在了一座青砖大瓦院落的前面。

“这个房子据说是清朝一个遗老的宅院,子安先生,不知感觉如何。”田野很殷切的介绍到,同时不得不叹息了一下,内心里还是觉得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和古远的文化涵韵。

子安转身看了看这个宅院,很显然,这个是大丰很有特色的大户人家的建筑。外面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但是中国人的聪明才智都在这方圆之地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到里面一站就感觉到院落的宽大和深远,这虽然只是个两进的院落,但还是显示了高贵古香的气魄。一看就知道是文人学士或权贵的府院。只见屋顶、房檐以青、绿色调为主,古色古香,仿古建筑的檐口下成排的大红灯笼、楼形灯、仿古石质地灯等,顶无蟠龙兽踞,房檐无云飞雾卷和长椽彩绘,灰瓦粉墙,木格门窗,古朴典雅,引人注目。屋顶曲线柔合优美,屋脊有升起,两端鼻子缓缓翘起,屋面呈凹曲状,照壁是装饰性祥、福禄的象征。顶端是用青瓦修砌的飞檐滴水,两边用青砖或大理石镶嵌,照壁的正面大书一个“福”或“寿”字。看着绕屋的泉水,可以想象着这里春之日桃花夹岸,溪水流红;夏之日浓荫消暑,杨柳摇青;秋之日松涛盈耳,秋花飘香;冬之日竹石凝寒,泉水腾雾。让人感觉这里的山水皆有自然之趣,使天然秀色与人工结构浑然一体,令人赏心悦目。

也许这里的主人曾经是那么幸福的生活着,可惜日本人占领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全无。被侵略的国度里是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如果有,那也是最快被侵占或毁灭,就象中国北京的颐和园一样。子安不仅想到了这些,再看了看不可一世的田野,也叹了口气,只是他的叹息和田野的叹气是全然不一样的。

对面的堂屋有六扇朱红大门,有两扇是开着的。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勤务员和佣人来回的进出着,田野请子安先进堂屋,子安客气了一下,也就低头进去了。很快就有女佣人帮他把脱下的外衣挂到茶几旁边的衣架挂好。这个堂屋也很有文化古韵,檀木柱子的紫红色将正个堂屋反光的很是气势。不过因为田野在这里住了好多年,所以也做了一些布局改变,多少有点大和民族的特色。添了几个矮一点茶几。在中堂原来放山水画的位子上换上了一个日本画家作的大江画面,江面气势澎湃,浪花无数,很有力道,只是多了点霸气,很显然他内心的状态都可以从画面上看的出来。

梨花木做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八个精美小碟盛放的冷菜,大致是大丰当地的特产和海鲜。比如腌制黄泥螺,酒醉小螃蜞,糟香螺等等。“子安先生自小在新加坡,对于海鲜应该是不会抗拒吧?”田野指着桌上的菜,笑着问子安并同时请他上坐。

子安没有客气,他知道自己在田野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他很自然的坐了下来。“田野先生客气了,何必如此丰盛呢?既是家宴,简单点就可以啊?这样反而见外了。”

“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不知子安先生对我们的清酒能否斟饮?”田野不知道子安的爱好,但是日本人是喜欢喝清酒的。

“我虽然酒量不高,但是前年到贵国游玩时,很有幸得到贵国天皇的清酒赐饮,觉得味道很纯,并且天皇告诉我,清酒只请信任的朋友喝。所以我很感谢田野先生的美意。请!”

“请!”田野一下子对子安刮目相看了,能得到天皇的赐饮,那是如何的荣耀啊,何况是个外族的年轻人。他越发对自己的安排得意起来。但是他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很殷切的招呼子安喝酒。

这个时候热菜开始陆续的上来,端菜的不是日本勤务兵,而是田野在当地找的民佣。端上来的菜也是各有特色,只见子安很是喜欢,看着田野连连说:“哎呀,田野先生真是口福不浅啊。找到这样的厨子为您做菜。不过我知道一定不日本人。”

田野很是惊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问:“子安先生怎么知道不是日本厨师呢?”

子安笑笑:“这个很简单,根据这桌菜就可以知道啊。”

田野知道子安卖了个关子,继续说:“愿问其详。”

子安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回答:“日本的菜肴一般以清淡为主,并且讲究色泽,做到自然搭配,回归真味。而中国的菜肴一般是比较讲究味道,搀杂各物,达到口感的及至。你看今天的菜一般都是以羹汤为主,即便有清炒小菜,也是高汤炮制,不合清谈之道。所以我觉得应该不是贵国厨师所作,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田野笑笑,说:“子安先生说的有理,不过我到此地也有10年之久,口味改变也有可能,或者厨师入乡随俗了呢?”

子安继续说:“我听贵国天皇讲,日本有个俗语;‘服装一代人,房屋两代人,饮食三代人’说的就是服装只要一代人就可以知道式样是否迎合潮流,而住房要两代人住下来才知道是否适合居住,只有饮食需要三代人的品尝才能确定下来。田野先生来中国只是区区10年,恐怕改变没这么快吧?”说完,微笑着看着田野等他评判。

田野放下筷子,忍不住拍起手来:“哎呀,子安高论啊,佩服佩服。想不到先生年纪轻轻,对饮食也是如此谙熟,天皇陛下有您这样的朋友,真是我大日本帝国的福气啊。请,吃菜,吃菜。”

“哪里,哪里,只是听到了记住,随意一用罢了,献丑还望田野先生不要见笑啊。”子安客气的说到,没有一点做作。他听了一下继续说:“不过,今天的菜也的确很不错,中国的菜色毕竟是有历史渊源的。”

田野本也是学识之人,虽然战争逼迫他成为一个军人,但是谈到历史这个话题不禁兴奋起来,大谈特谈自己对中国历史的了解。子安也是加以附和,于是两个人推盏换杯,气氛非常融洽。

菜还是陆续的上来,这个时候一个大约30岁左右的男仆端了一道汤走上来。田野已经看到这个汤,他站起来介绍:“这个就是号称天下第一鲜的文蛤。子安先生一定要尝尝。”

子安刚准备低头喝点清茶,漱漱口,以免影响了喝汤鲜感,这个时候他听到一片清脆的声音,那是瓷器和青砖地板碰撞之后,瓷器破碎的声音。他吃了一惊,不过手里的杯子一点都没有抖动,只是杯子里的茶晃动了一下,从晃动的茶面可以看到田野气急败坏的面孔开始骂那个男佣。当然子安的这个动作田野并没有看到。

那个男佣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看着子安,显然是有点紧张。子安抬起头来,也看了他一眼。那个男佣一直盯着他,子安瞪了他一眼,田野也注意到子安的眼神,他知道子安一定是为这个男佣的粗心和盯着他看的不礼貌生气了,连忙骂那个人:“还不快收拾一下,叫厨房赶快从新来一份。”

那个男佣被子安瞪了一眼,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连忙慌乱的去捡地上的瓷器残片,并招呼另外一个帮手来打扫走地上的残物,然后慌乱的回厨房去。
冰花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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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07-01-07   


问老乡好!
[ 此贴被冰花在01-07-2007 18:22重新编辑 ]
http://blog.sina.com.cn/m/binghuablog
二句三年得,

一吟双泪流。

知音如不赏,

归卧故山秋。
wenwendywen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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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07-01-07   
顶。等下文!

这个男佣难道是。。。?
感恩,平安,喜乐,惜福。。。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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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07-01-07   
引用
引用第12楼冰花01-07-2007 18:14发表的“”:


问老乡好!

你也是我们家的?这么巧?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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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07-01-07   
引用
引用第13楼wenwendywen01-07-2007 19:14发表的“”:
顶。等下文!

这个男佣难道是。。。?

哈哈,猜猜男佣是谁呢?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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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07-01-08   

子安劝慰还是很不安一直说抱歉的田野:“没有关系 ,田野先生不要介意,难免会有失误的,下人胆子很小的,您不用为难他了。”
田野听了子安的话,还是很过意不去的说:“这个佣人平时还不错的,可能见了生人了。子安先生千万不要扫兴哦?”
“不会,不会。来,田野先生,我敬你一杯。”子安举起杯子。
田野也正好迎合着喝了那杯酒,天气似乎有点热,这个时候正是暮春,屋外一片春光明媚,燕子们飞来飞去,没有一只不是快乐的,它们也许是没有国界的,有的便停息在屋檐上,昵昵发出点好听的声音来,颇有些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唱后庭花的味道。子安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指田野的额头笑笑:“今天还是蛮热的嘛。”
田野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紧张心态,不禁有点感激子安的举动为他遮掩了这个事实,也连忙说:“是啊,是啊,这里到了5月份就可以躁热起来。”然后拿起毛巾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正在气氛有点尴尬的时候,后厢传来一串好听的弦乐声,子安一开始还怎么在意,但是随着音律的渐行。他开始被这个乐声所吸引。他知道这个声音是来之于古筝的弹奏,只有古筝才有这样的音乐效果。而且他能感觉的出这位弹奏者定是位妙龄女子,一时间这乐声真是“大弦嘈嘈如急语,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而子安的眉头随着古筝的声音时皱时疏,脸上也似笑非笑的摸样,完全沉浸在美妙的弹奏中去。
过了一柱香的工夫,弹奏的声音才袅袅而散,而子安还暗暗回味不已,待余音散尽,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屋外的自然声响还持续着。田野笑着看着子安,子安才鼓起掌来,说:“想不到这个地 方还能欣赏如此美妙的音乐啊,田野先生真是懂的享受。有美酒佳肴,有妙乐余音,真是天下最痛快的事情了。”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子安先生可有兴趣见见弹奏之人?”田野问子安。
  子安又了起来:“当然,能有如此美乐,定然是位绝色妙龄女子,见又何妨呢?岂不也是美事一桩?”
  田野点点头,对着后厢叫了一声:“青子,还不出来见见客人?”
  从后厢应答了一声,走出一位着碎红色和服的女孩,大约24、5岁摸样,柳叶眉,丹凤眼,一头黑色的秀发批在肩上,相貌更是出众,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虽然不多,但还是给人很有自信的感觉。这和她现时的穿着多少有点不适合。她看到子安,鞠了个躬,子安也还个礼,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田野。
  “这个是小女青子,青子,这位就是我跟你一直提起的子安先生。”田野站起来开始介绍这个女孩,原来这个女孩是他的女儿。子安连忙站起来,“青子小姐您好,很高兴见到您,刚才您的弹奏真的很好。”
  青子也走上前来:“哪里,我只是平时有空的时候练练,刚才随意弹了一下,打扰子安先生用餐,请子安先生不要见笑才是。”
  子安笑笑:“青子小姐见外了,其实我感觉你应该是个很豪爽的人才是。刚才的《高山流水》应该是很符合您心态的。”
  青子这才掩着嘴巴笑了出来:“是啊,子安先生真是厉害,我本来就不愿这样打扮,是爸爸叫我这样穿的,多别扭啊,爸爸?”青子着嗔怪着田野,子安也看着田野,田野才不好意思的笑笑:“女孩子当然要温柔一点,你总是那么便装简服,不要让子安笑话的啊?”
说完,三个都笑了起来。
  说了一会话,青子回了内厢,田野继续陪着子安聊天。最后田野跟子安说:“子安先生,这次您过来,我就很安心了,希望您能解决码头建设的问题,时间很紧迫,麻烦您了。”
  子安说:“这个我当然知道,贵国天皇也跟我提到此事,那一定不是小事,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做好这个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今天就这样吧,子安先生一定很累了,我安排人送您回去休息。您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您看怎么样?”
  “也好,今天喝的不少,田野先生真是雄风不减啊,哈哈,等码头的事情解决后,再和田野先生共饮几斗如何?”子安有点醉了。
  “好,当然等着喝您的庆功酒啊,哦对了,那个文蛤汤来了,子安,来,喝点。”田野看到那个男佣又端着汤上来了。
  “好啊,好啊。”子安看了一眼那个男佣,手指头在桌边悠闲的轻轻敲了三下,然后站起来用勺子盛了些汤喝了起来。
  田野也舀了一小碗汤喝了一会 。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子安才离开了田野的司令部,被人接到日本人安排好的住处。
  当车子慢慢开动离开司令部的时候,田野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站了很久。不过跟他一样注视着子安的离去的还有其他人,她就是青子,青子被子安的打扮摸样吸引了,何况田野已经告诉过他的特殊身份,不仅如此,在他身上散发出成熟的男人味道让她一时暗暗回味。当然这个效果是田野可以预见的,他一见到子安的时候就为自己的已有安排感到庆幸。青子在吃饭的时候弹古筝的场面是他事先安排的,他从子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样安排的效果很是不错。而他唯一担心的是青子似乎也被子安所吸引,不过对于这个他觉得问题不大,就算的确如此也不会影响事情的境况,说不定还是好事。
  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有料到,除了他们的关注,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关注着子安的离去。这个人就是那个端汤不小心摔破碗的男佣,这个时候,他正站在窗口,含着眼泪看着慢慢消失在尘土飞扬中的车子。他,就是十年前爷爷家里的佣人,也是爷爷的好伙伴,小三子。
  一开始,小三子只是很惊讶,他听说田野来了个从新加坡的贵客,但是当他端着汤到堂屋里,看到这个客人的时候,几乎惊呆了。原来这个子安先生跟他的小主人很是相似,除了胡须多了点,头发有点卷,多了点成熟之外,几乎就是一样的。所以一时激动而把汤碗给摔了。不过子安看着他的冷漠眼神让他又感觉到可能自己弄错了,毕竟世上相似的面相还是有的,何况他是来之于新加坡呢,自己的小主人则死活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不过等到第二次端汤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暗暗的端详了子安,发现实在太象了,“怎么这么象呢?”他正迷茫着,这个时候子安的一个动作让他心里顿时豁然明朗,那就是他在桌边上轻轻的敲了三下,这个是小主人小时候和他约定的特有的动作。小的时候太爷爷家教很严,一般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并且不让小三子打扰爷爷的学习。于是爷爷就和小三子约定,只要吃饭的时候他在桌边上轻轻敲三下,说明下午3点就会在镇东的三湾头边一起去玩。然后爷爷看了会书,就会偷偷的遛出去,和小三子一起去三湾头玩。
  子安的三下轻击让小三子确认这个西洋打扮的客人就是他日夜惦记的小主人-----子安,也就是我的爷爷。
  爷爷看到小三子的那一瞬间也是激动万分,但是马上紧张起来,特别是小三子盯着他看的时候,他知道小三子认出他来了,他的心突然堵在嗓子眼里,只能镇定的瞪了他一眼。希望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者明白现时的危险景况,还好小三子没有过分的举动,于是在第二次小三子再次端汤上来的时候,他不经意的三击暴露了他的身份,不过他确信小三子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他多少有点得意即便过了10年还存在的默契感。
wenwendywen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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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07-01-08   


写得真好! 才子啊! 喜欢看! 男佣没猜到具体是谁,但觉得会和‘爷爷’有关。

我猜青子会爱上子安。

感恩,平安,喜乐,惜福。。。
Ling198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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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07-01-08   
元心应是才女 文笔极为细腻 三文怎猜是才子?
元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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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07-01-08   
引用
引用第17楼wenwendywen01-08-2007 19:40发表的“”:


写得真好! 才子啊! 喜欢看! 男佣没猜到具体是谁,但觉得会和‘爷爷’有关。

我猜青子会爱上子安。
.......

青子爱上子安不可避免,只是不知道子安会不会爱上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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