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自己的,因为老早贴在别的地方,今天搬过来,就算是ZT了吧。
(rBsh6@) `Uz.9_6 }/1^Lqfnz 她说:“签名,签名,快签名!”
1 gjaTPwY \T_ZcV 接过朋友的赠书,她有些夸张地表达自己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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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Yj “有我的章的。”朋友轻轻地说。
|cY HH$ /=6_2t#vA 扉页,右下角,一枚菱形图章,边角是圆润弧线。蓝色印泥,光华内敛。古朴的篆书,端庄厚重,是朋友的笔名。
8+oc4~!A@n .2JZ7 “这么漂亮啊!”她赞叹不已。
# atq7tX PkDt-]G. “我老公给我刻的。”朋友还是轻轻地说。
(v/L @9 S :: “他这么厉害啊?!”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l.pxDMY %;QK5L “这很简单的,就是网上的设计软件弄弄,印下来刻一下啦。”朋友淡淡地说。
5 [~HL_u;, ZSQiQ2\) “哪有这么简单啊!我知道的,这可是需要功夫的”
GCN-T1HvA2 L1RD`qXu. “也是。字是反着来的嘛,刻的时候需用手力的。”
fL2P6N@ |9S8sfw 1iz =i^} |(%<FY$ 她就想起了盖在自己书上的印章,不久前还翻出来看。其实也是目前为止自己唯一曾经拥有的印章。搬了几次家,好象一直收在一个铝制的饭盒里,和几张公园学舞的月票在一起。只是那个饭盒现在在哪里呢?
M{24MF {"Sv~L|J; D|ze0A@ _$>);qIP4 印章有两枚,一枚刻着她的名字,另一枚是她名字的字母缩写。名字那枚,是草书,她却嫌字没有骨力和锋芒,是骨碌碌的肥肥的肉感。倒是开头字母那枚她特别喜欢。三个字母被设计成一株梅花,有干,有枝,还有一朵花。当初班里不止一个同学不无羡慕地说:就你这个设计的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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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Q& M8WjqTq )4uWB2ZRoi 图章,是她的同桌,也是她的老乡给刻的。材质,是胶泥。
Zb1GR5MB`k O6y:e#0z BGibBF^ (}X5*BB& 不知道是她想要,他才去弄泥、去刻,还是看他刻着玩儿,她就要他刻的?不记得了。只记得,午后,他在教室的窗台上玩泥巴。用力揉搓、使劲摔在窗台上,拿起来再摔,好象一块泥长在了他的手上。第二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程序。好象这样做才能使泥坚固柔韧,不会干裂。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天。她拿到了两枚印章。名字那枚,是长方形,似乎微微有些上宽下窄;名字缩写那枚,是厘米见方的六边形,小巧可爱。
[IOI&`?D 7/<~s]D[% o4FHR+u<M GW>F:<p 她还是为拥有这两枚自己的图章欣喜,拿着它盖遍了自己喜爱的书。
p+=zl`\=| <<d # =H;n$ -P kQ\ $0=6N9 后来,他还给制过舞票。
wGLMLbj5 cN&Ebn i_*yS+Z; a.%ps: 其实那时候,公园里的舞票,月票也只有几块钱。可当时是学生,开始是几个喜欢跳舞的同学各买一张。每天早上去公园里跟在人家后面,学跳舞。什么都学,国标也学,健美操也学,民族舞也学。反正进了公园大门,一票通。
*$0*5d7 rogy`mh\r2 s 7 nl Lf%3-P 后来,她们就买两张,进去后出来一个人,拿两张票,再带一个同学进去,如此反复几趟。竟然也在忙碌的公园晨练人群中蒙混看门人好久。
vOlfyH> ~Re4zU V"4L=[le $||WI}k3V 后来有一天,她们几个舞迷在班里大声讨论舞票的事。说只买一张,进去一个人,借用公园里那些熟悉的陌生人的票出来带同伴,把节省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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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j#'7 Y[7prjd *]yrN` $;Fx Zkp 他走过来,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一张下月的新舞票。大家一阵笑闹着疯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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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大家都知道他是贫困生,怎么可能出钱买一张舞票呢?况且,他从不跳舞的呀!
:} =lE"2 QoxYzln QO;Dyef7b 9~~NxWY%x “你们再看看,舞票是真的吗?”他笑着问。
x] wi& (k!7`<k!Y =p.avAuSn Jt]RU+TB 大家轮翻检验,发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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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舞票是张硬卡纸,现在的名片大小。票面上不过黑色方框线,沿内框沿是印刷的1至31的阿拉伯数字。然后是阿拉伯数字的一个红章,几月份就是数字几。然后还有票价10元的一枚横章,似乎还有一枚椭圆形的公园舞厅专用章。
j$Ndq(<tG *.nSv@F Q9OCf"n $ HQ"T>xb 章,真的看不出什么,只是那些阿拉伯数字,仔细看,就会发现,是一个一个写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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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kJP 当然,大家明白,那些章,是他用胶泥刻的。那张硬卡纸,是买香皂时裹在香皂外面的那层硬白纸壳。
Fya*[)HBo ldTXW(^j <1I4JPh>x Rf4K Rhi 几个女孩子,笑着嚷着央他多制几张。
n[DRX5OxR' H3$py|}lL %|H]T]s ^)]U5+g? “你们得提供材料。”他还是那样憨憨地笑着提要求。
`$jun [(*Eg!?W= #^VZJ:2=| =A,B'n\R 大家才知道,刻/章的泥是在伙房边,配煤的一堆土里挑选出来的胶泥瓣。其实就是黄土高原冲刷下来,又在河岸边随着水流放缓、水位下降而沉淀的十分细腻的泥土。要纯泥瓣,不能含平常的的土壤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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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oX 后来,一直用他制的舞票在公园里进进出出。她记得自己学过华尔兹、布鲁士、伦巴、恰恰、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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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K}ASC 几个女孩子被大家戏称为铁杆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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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9'ZHkZ Ld.9.d] 也记得这样的舞票最多的一个早上带进了班里17名男男女女。自制的舞票也曾借给不知道多少老乡的老乡、同学的同学一早混进公园,一天不出园,在里面游个遍。说出来,那可是赫赫有名帝王之地啊,一张参观的门票在当年也是相当可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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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后来被发现过,带票出来接人及假票。似乎大家都是陌生的熟悉人,公园方面没有人难为她们,甚至不曾被责问过一句什么。现在想想,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青春无畏。
P0>2}/;o ktfm 后来,当然是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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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0+ 一起跳舞的舍友,一起跳舞、一起打球的球队队员都各奔东西了。还记得一曲结束,一曲未起时,她们互相替伙伴盯人。当有陌生人走向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另一处的人会用球场裁判那个走步手势提醒同伴,起身、避开邀请。她们要一起退场时,也会用球场上那个暂停手势提醒同伴一起离开。
T=YVG@fm? A^).i_ P x Q] $w _(g0$vRP~ 后来,她一直保存着那两枚印章,还有舞票。只是,不知道它们现在安静地被遗弃在哪个角落里。房屋的新主人换成了自己的亲属,他们应当替她保存着她的宝贝盒子吧?她想,下次回去,一定记得带他们回到她的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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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OZ grE(8M 她似乎一下子跳到了回忆里,忘记再继续要朋友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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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接下来的几天,她常常想起那两枚图章,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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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im/]v A{\?]]/ k F^4kCJ@ 还有,毕业前那个寒假,她收到过他的一封信。其实,她早就知道他对她的喜欢,只是他不是她喜欢的男孩。虽然她并不知道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
3 orZBT C)j/!+nh h%F.h![* !{+CzUo@ 她记得他在信里竟然引用了大家共知的写给农民的赞美诗,很夸张的感情表达,让她心下一惊。她不知道他的情感会是如此强烈疯狂。信的签名,是她熟悉的他的名字变形,一头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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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NUVKAAgMX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开学后一直若无其事地面对他试探的目光,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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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他毕业选择了深山里的一个矿区学校。听说,一个年级的学生,一间教室,他自己一个老师。
a6vej *_I`{9~' G?@W;o) !0lk}Uzkh 后来,他放假前通知她返乡的车次,她去车站接他。一路风尘,不知道是西装本身的灰,还是路途疲惫,面色灰暗,反正,他给她灰蒙蒙的感觉。而她,刚在家里洗好了长发,真丝小袄的整个后背都被来不及吹干的头发泅湿了。
U)f('zD W2rd[W F<{,W-my ` A{;"e^a-^l 再后来的假期,他约了几个同学一起找她。她带了相机一起去公园。拍照间隙闲聊的时候,她说如何对现在介绍给自己的男朋友的不满意。远远坐在一边的他,沉默不语。
LTS{[(% .g}N@ Q(-&}cY &1<[@:; 再后来。就不再有过任何联系。那次拍的照片也还一直在她手上。
Z:^#9D{ 5QK%BiDlr ',g%L_8Sq (/$-2.@ 再再后来。辗转从同学那里拿到彼此的手机号码。似乎打过一次电话,知道彼此都已成家生子。
(<>??(VM 'dBe,@ ZMlBd}H rkji#\_-FV 她新换了手机号码,试着发给那个早已陌生的号码一个短信告知。
v|~=rvXFC ;SI (5rS? @.E9ml Nzgi)xX0HX 没有回音。
OF`J{`{r >ymn&_zlT uz+WVmb ) ??N]V_U 她想,也许这以后就断了这一线联系。
KwHN c\\ O EaL2T hNh!H<}|m8 #&)H&H} 几天前,意外收到他的短信:榴花生香,雨馀清暑,细草摇风,时节还端午。菖蒲九叶,金英满地,同泛瑶觞,玉台金盏盈香!在此携家人祝您及全家端午节快乐,顺利安康!
U&6A)SW,k <eMqg u V-#JV@b n.c0G` 她啪地合上了手机,忙去做手里的活计。她不愿去想,可分明,她看到了嵌着的她的名字。
]wDqdD y7S Wap4:wT tnUfi8\ob eY#^vB 不知道为什么,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gor*-o:wu er24}G8 岁月里,那一段过往,那一枚明艳的印章封印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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