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尧吉 |
02-21-2006 23:32 |
给老去的妈妈
妈越来越依赖我了。
我出外工作，不在她的身边，每天晚上7点半，手机一定会响，响两声，挂了，我就知道了，赶紧往家里打电话，妈又找我了。
接起电话，妈又开始絮絮地描述今天洗了床单被套外衣袜子，擦了客厅卧室的角角落落，买了便宜的青菜鳊鱼煮了才知道鱼有奇怪的柴油味道，乡下的祖屋近期不会拆迁，楼下的广告牌人家又要抬高，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感到，妈终于要老了。
因为爸常年在外工作，打小，我就是跟妈一起生活的。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个孩子，从食堂卖饭票的做起，做到主办会计；单职工住房困难，二十几年来妈带着我从被台风掀了顶的妈妈宿舍经历7次蚂蚁式的搬家最终在两室一厅的老公房里定了居；不给入托，妈抱上我去争取；入学时没来由的高额借读费，妈四处说情；离重点高中差异1分；妈千托万托出钱疏通；填报大学志愿，妈满世界找毕业班老师咨询。
妈妈在身边，我惯性地认为天塌下来都会安然无事，也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先问妈，三十几年独自经历风浪的人，必定比我这雏毛未干的更有前瞻性预见性。
大学毕业那年，我在7月如火的骄阳下的奔波终于有了回音，顺利地在合适的公司落下脚来。隔一个月，妈妈就从单位光荣退休了。
我的工作进展理想，新购两套房的债务全部还清，只是多年分居两地的老爸还有几年才退休，我想妈应该在家修养身心了。
可是我心里顶天立地的妈，在经过了退休最初的无所适从后，越来越委顿了。每天除了到菜场买趟菜，就再不出门，天天捏着毛巾等韩剧，操心唯一的宝贝女儿该由怎样的男人来疼爱。以前出名的掷地有声的大嗓门现在含蓄得快听不见了，以前做会计时应付上下左右的游刃有余现在也几乎看不见了。直到有天，妈在外面受了委屈，无人倾说，打来电话向我哭诉，我才惊觉心目中的保护伞已被再次的孤独岁月侵蚀得差不多了。
闭上眼睛，我能看见妈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寂寥的身影。生活让她习惯了和老爸的常年分居，又要与接受最亲近的女儿无法见面。对这个为家为我付出了一辈子的人，我也许能够做的更多，也许，是该带个女婿回家让她放下心来；也许，工作之余能挤出的时间并不少；也许，往返的车票稍许节约就能省下……
不用也许，不用等妈的电话，我可以先打电话回家叫一声妈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