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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单身问题女人---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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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十八章 变态人类(上)
人这种动物,惰性十足。要是没有现实的威胁,压力就会被懒性渐渐消解。

  常青过了六天游手好闲的幸福生活,第七天陈嘉良宣布开会。八成是看我太过休闲和舒适,打算给我念通紧箍咒。

  人的惰性真是不能放纵。我除了第一天闲得有点找不着北,第二天闲得有点坐卧不宁,第三天就几乎爱上了这种寄生虫般的生活。每天早上向部门几个办公室的前辈一一问过安后,就泡在网上。学习时政,浏览八卦变态新闻,最刺激的当数泡聊天室。

  说来惭愧的很,常青触网正而八经算起是从2000年才开始的,所以聊天室这种在日后看来乌烟瘴气的地方,当时对菜鸟上路的常青来说,充满了神秘和诱惑。

  初进聊天室取个啥名字好呢?都说女人是水作的,对,就叫[水女人]。

  没想到[水女人]一入聊天室便遭遇各界人士的热烈追捧,粉丝追随者甚众,各种招呼令人应接不暇。

  [等你等到我心痛]对[水女人]说:水水你来了?我一直在痴痴地等,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汗,[水女人]刚刚诞生于网络,就已经有人在痴心等待,真是令人欢欣鼓舞啊!

  [三人行必有我妻]对[水女人]说:老婆我想你,咱俩见面吧,给你尝尝我的大JB!

  哈,没耗废啥成本咱就在网上娶了一房男人,大喜过望啊!

  可是,JB是甚么东东?我弱弱地问。

  [三人行必有我妻]丢给我一堆问号,惊骇地问,你没被男人上过?JB就是小弟弟的缩写,今天真晦气!遇上一个雏!

  @#$%@&*%¥#•,老娘上没上过男人干你屁事!滚!!

  [天天想上]对水女人说:美女,***吗?

  汗,网上的男人都是如此直白,一点过度都没有?

  [天天想上]色迷迷地搂着[水女人]的腰说:美女,你的水多做起来一定很舒服!

  靠,滚!

  [寂寞忧郁帅男生]对[水女人]说:本人180,英俊帅气,在校大学生,专为富婆款姐提供性服务。电话139XXXXXXXX。非诚误扰!谢谢!

  汗,这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么,到底是谁在扰谁啊?当代大学生果然已经堕落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了!

  在这网上怎么个个疑似色狼,遍地都是变态人类啊?我忧心冲冲地感叹。

  [布朗运动]凑上来说,此言差矣,性是上天对人类最美好的馈赠。再说,你不变态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我反驳,性再美好,但是若你在大街上随便揪住一个人便要求将美好的性馈赠于他,那不是找抽变态吗?再说,这地方是甚么地方?变态人类集中营?

  矫情!这聊天室叫男欢女爱,难道你进门的时候竟没看到?你真的是女孩吗?

  他怎么这样问,我确信自己很正常,没有易性癖。而且,我觉得二十五岁以后再对自己冠以女孩之名有装嫩之嫌,于是坚定地回答:我是女人不是女孩!!

  哈哈,女人,奔三?奔四?

  三张。

  我尽管离豆腐渣的年龄还有几年,但女人总是这样,在还没有年势已高之前通常喜欢充老,到了真正一脸折子老态龙钟的时候反而拼了老命也要借助化妆品和高科技把真实年龄隐藏起来。唉,做女人难啊!

  [布朗运动]对[水女人]说:我猜你刚学会上网。

  猜得不错!

  我猜你很寂寞,来寻找刺激又放不下受过良好教养的身段!

  放屁!

  我发誓,我绝对是误入红灯区深处,不过这誓还是别发了,否则愈发显得矫情了。

  我决定结束[水女人]短暂的网络生命,她太招蜂引蝶了。

  换了个名字[找个理由],重新披挂上阵。换了个战场[四十岁黄金],在聊天室里左顾右盼。

  聊天要和老男人聊,小男人太浅薄,眼里的世界还没我大。

  [一千个理由]对[找个理由]说:哈哈哈,是找个放纵的理由吧?我可以给你一千个。这个名字比刚才那个名字还令人想入非非!

  晕死,这是谁啊?

  [一千个理由]摇身一变,[布朗运动]笑嘻嘻地说,想一夜情么?

  NO!

  我迅速退出,再次改头换面,变身为[不了了之]。我就不信这个邪,[布朗运动]能再次把我从人堆里揪出来?

  [没完没了]大笑着对[不了了之]说:任尔七十二变,也难逃佛祖掌心!

  倒!果然很邪啊,不用说,[没完没了]就是[一千个理由]就是[布朗运动]。我认输了,大惑,于是不耻下问:我不光换了名字还换了聊天室,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呐?

  [布朗运动]得意地说,想知道?有三个原因,你脱一件衣服我就告诉你一个。

  变态!

  我下线,今日自决聊天室一天。

  说来也怪,聊天室这种地方尽管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色狼遍地,变态之人满为患,但我偏偏欲罢不能,逐臭而去。这是否能够说明,自以为质本洁来,口口声声骂人变态的常青,原来是裁缝的尺子,量人不量已,自己也脱不去变态的嫌疑?

  从网上回归现实,变态之常青又遭遇变态之恶事。

  开会的时间已经过了,部门几个人都已经准时出现在陈嘉良的办公室里等着领导训话,除了杨威吃了豹子胆竟敢无故不到。

  陈嘉良指示我给杨威打电话。

  拨通杨威的手机,竟然是个女的接听。常青未老先衰了?怎么电话号码都会记错。说了声搔瑞,挂掉又重新拨过去。仍然是刚才那个女人。

  我纳闷了,请问这是杨威的手机吗?

  你是谁?女人恶声恶气地反问。

  妈呀,怎么这么不友好呢,尾巴被门夹了?我得在同事面前保持白领丽人的端装形象,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于是彬彬有礼地回答,我是杨威的同事,请找一下杨威。

  找他啥事?

  您能把电话给杨威吗?我有公事。

  杨威死了,有事跟我说!

  哇噻!好大的火气。我只好无奈地说,麻烦您转告杨威,让他马上到单位开会。

  你是不是叫王颖?开会?骗鬼呢?你以后再敢勾引杨威,我把你这个婊子的丑事拿到你们单位,让大家都见识见识你这个贱货!

  不用说,这位恶妇应该就是杨大嫂了。风流才子杨威一定是把开会的谎言编制得太多太滥,以至于杨大嫂在欺骗中渐渐变态,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以为开会就等于幽会,看到哪个女人都觉得象勾引他家老公的娼妇。

  虽然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是杨兄,家有悍妻自己当心点呗!

  王颖是不是我在夏绿蒂见到的那个肉感女人?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杨大嫂也是的,搞清楚了对象再发雌威呗,好端端地让我背上婊子的黑锅,我对她原先那点同情心倾刻间插上翅膀小鸟一样不回来。
这年代,兵荒马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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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十九章 变态人类(下)
我对陈嘉良耸耸肩说,通知不到杨威本人,只能通知到她夫人。

陈嘉面沉似水,目光如刀。我猜测杨威要是这会儿出现,保不准会被乱刀砍成重伤。

会议的内容,果不出我所料,就是给每个人狂念一通紧箍咒。在领导的嘴里,形势没有不严峻的,竞争没有不激烈的,任务没有不艰巨的,工作没有都到位的。在男人们的嘴里,领导就像***时的女方,在你拼命劳动的时候,她在一旁大叫快点,用力,用力,快点。

终于给我和黄征安排了具体工作,结束了我俩的花瓶生活。我接手杨威兼着的投资者关系管理工作,杨威和黄征对全行的风险内控体系进行评价和重新设计。

念罢紧箍咒,陈嘉良的脸阴天转多云,把目光转向我问道,常青,你看了这些天资料和制度,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自打调来总行,还没看到过陈嘉良的脸绽放笑容。这和过去我对陈伯乐建立的印象大有出入。从前的陈伯乐是威严而又不失随和的。眼前的陈伯乐,整天黑漆漆一张包公脸,好象谁欠了他巨额债务!

经验告诉我,陈嘉良的问题是个陷井。我要是再不吸取从谭行长那儿得来的教训,傻了吧唧不知死活地大胆开展批评非掉阴沟里不可。小心驶得万年船,批评这武器咱还是慎用。啥都没干呢,一上来先指手划脚,肯定是没事找抽型的,这也是新人的大忌。况且,我也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那些制度和文字资料水平都挺高的,至少在我之上。

于是我对陈嘉良摇头,谦虚地说,没什么问题啊,各位都是我的老师,水平肯定都在我之上,在学习这些制度和文件的过程中,我找到了自己的差距,我会虚心向各老师讨教,恶补知识迎头赶上的。

从陈嘉良不置可否的表情中,我知道我的回答没有赢得领导的芳心,但是也没犯啥错误。这就行啦!

陈嘉良转向黄征,问,你呢?

黄征挠了挠头说,有点问题。然后把几张打印装订整齐的16K纸交给陈嘉良。

哇!写了那么多问题啊,黄征这不是老虎头上捉虱子,找死么?不怕领导龙颜大怒,对其秋后算帐啊?别看他年龄比我大近十岁,原来这么小儿科呢!领导让你提意见通常是在暗示:偶想听赞美诗了,请拍马屁的干活。他这几天埋在一堆资料里就是在鼓捣这些东西啊?

我紧张而又有点兴灾乐祸地观察着陈嘉良的表情,心想,黄征就是欠收拾!瞧他平时那副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张狂样儿。博士有啥了不起,这年代早已是博士多如狗,教授满街走的年代了。

大概,当年在分行的时候,谭行长看着眼高过顶的仙人球MM常青,心里也曾这么恨恨地想过。将心比心,才发现骄傲自大确实令人人望而生厌,令人人欲得而诛之。

陈嘉良拿起黄征的批判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看到最后一页,阴郁的脸上竟浮起一抹笑容,不象是笑里藏刀的那种笑。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陈嘉良对黄征大加激赏,不错,很有见地,是你说的那么回事。以后你在风险管理方面要多下点功夫,董事会马上要设立风险管理委员会,正在考虑人选。

陈嘉良点到为止,但是傻子都听得明白,黄征的才能已经进入领导的视线。顿时,失落感象一个巨大的黑洞把我一下子吸附进去。

看来经验主义有时候也靠不住啊!我要是知道陈嘉良好这口,也会拿出当年批评谭行长经营管理的那份劲头,洋洋洒洒来上几页纸搏领导欢心。唉,常青同学,再吸取一次教训吧,对职场规则一定要活学活用因人而异,千万不能刻舟求剑死般硬套啊!

郁闷!生活怎么老是拿我开涮!

陈嘉良宣布散会,我灰溜溜地站起来往外走。

陈嘉良喝道,常青你坐下!

陈嘉良不是要给我面授机宜吧?

等人都走完了,陈嘉良关上门坐在我对面,目光犀利,从表皮一直看到我的骨髓。

我不敢和他对视,就象我不敢在烈日当空的时候直视太阳一样。陈嘉良的目光中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他严厉的时候,会对人的情绪造成毁灭性打击。

常青,你这两天除了上网,去几个办公室跟人聊天,好象没什么事干,日子过得很惬意啊!老实说,我也很想这么过日子。

陈嘉良的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分明的笑里藏刀!

我低头无语。

原来这些天陈嘉良看似对我和黄征不理不睬,实则瞪大双眼在背后偷偷观察,让我俩各自在台上充分表演,他把一切尽收眼底,准备秋后算帐。真是老奸巨滑,不是一般的阴险啊!

是不是人到了总行一下子飘得找不着北了,自己给自己放了羊?

被陈嘉良一语中的,我面红耳赤。

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的工作作风,我这个人只追求结果,不管平时你散慢也好上进也罢,只要关键时候能刀下见菜,你行吗?

陈嘉良的话把我逼到墙角,难道我能说,关键的时候让别人上吧,我边上歇着?而且,他略带挑衅的表情,激起了我的斗志。

我抬起头,执拗地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以!

很好!陈嘉良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机构改革方案扔给我。你知道咱行最近正在进行机构改革,人事变动,利益重新调整,干部职工的思想会产生波动,为了稳定职工思想,月底要召开思想政治工作务虚会,你给董事长准备一个讲话稿。

老实说,我对这种务虚会向来很抵触。利益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再先进的理念都不能当饭吃,制定一个公平合理的利益分配制度才是问题的关键,否则,再多的说教都只能隔靴搔痒。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每个人对自己的利益都会寸土必争,谁也不可能靠理论生存,精神贵族早就不吃来了。可是,现在我得说服大家,请各位放弃个人的利益,把思想统一到全行发展的大局中来。这种屁话,不知道多少人会在心里竖起中指。所以,我不能只说屁话,哄人哄瞌睡,考验常青的时候到了,忽悠人是需要水平的!

陈家嘉良见我不吱声,问,怎么样,给你一周的时间可以吗?

可以!我领命而去。

我和那个厌恶一切形式主义说教的常青口沫横飞地论战了两个日夜,差点没精神分裂。我得首先说服自己为啥要讲奉献不求回报,为啥要讲大局不讲小我,为啥要牺牲个人的利益成全领导的政绩。NND,人家在X行一干十多年,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了,现在看人年龄大了,压榨不出价值了,就想一脚踢开搞什么买断,亏不亏心啊八巨头!

屁股决定脑袋,现在我是八巨头的代言人,我得说,机构改革,人员分流,使资源得到最佳配置,这是符合现代商业银行的发展趋势的。

在精神分裂之前,终于搞定董事长的讲话稿,当然不是一周,两天就OK了。我为自己的高效率很是得意。兴冲冲地拿去给陈嘉良交差。

陈嘉良翻了几个标题,皱着眉头说,切入的角度不对,你得翻工。

尽管有点失落,但这结果也不算太意外,要是什么问题都没有,还要领导干什么,陈嘉良直接让贤好了。

我作洗耳恭听状。总得搞清楚角度出了什么问题啊。可是陈嘉良竟然打开电脑自顾自的忙起来,对打算虚心讨教的常青视而不见。突然回头看见进退维谷的我,催促道,还愣这干什么,时间宝贵,赶快抓紧时间去写!

也许陈嘉良是想考验考验我的悟性吧,我猜测。

回到办公室,从杨威那借来一大迭最近的金融时报、各类党建杂志仔细研读,然后打开电脑,重整旧山河。两天后打造出一篇有理有据有力的讲话稿,看了一遍,真是自己的孩子越看越喜欢!

再次去请陈嘉良验货。

我不明白陈嘉良看我的文章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难道曾经为他所欣赏的常大才女不过几日就沦为一个写字别脚的文盲了吗?

唉!陈嘉良看完后长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在作论文呢还是在写讲话稿啊小姐?拿去重做!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闷棍,我觉得有点站立不稳。心里暴寒。从小到大但凡常青制造出来的文字,那可都是悬挂于墙上当作范文的,今日竟遭此滑铁卢。

勉强支撑着回到办公室,我把过去董事长在各种会议上的讲话从档案室里翻出来,一篇一篇研究琢磨,按照他的语言习惯,思维方式逐段修改。改完后倒在椅子上精疲力竭,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感觉眼前一闪一闪亮晶晶,到处都是小星星。

事不过三,陈嘉良就是拿出刺绣的精细来打磨文字,此时也该高抬一下刽子手了吧?他再不满意,我就只能请他另请高明了,常青已经江郎才尽、黔驴技穷。

三进宫,去陈嘉良办公室交差验货。杨威也在。

我忐忑不安地把讲话稿递给陈嘉良,敛气禁声,提心吊胆地观察着陈嘉良脸上每一个毛孔的细微变化。

他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看完之后叭的一声把稿子冲我扔过来,一脸怒容。越改越不象话了,你当是给小学生讲道理吗?几十个分行行长坐在底下就听你扯这些幼稚可笑的东西!

我吓得一哆嗦,心里简直&*%$#@*$

我点灯熬油绞尽脑汁数日的辛苦被他象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而且是当着杨威的面,让我颜面扫地。

既然常青这么饭桶,他干嘛要调来放在眼前给自己添堵呢。哦,竟忘了,陈嘉良说过我的调动是董事长钦点的,与他无关。我突然大悟,陈嘉良一定是介怀那日跳舞时我对其不相理睬而搞秋后算帐,要么就是我得到董事长的赏识他以为我恃宠而骄所以给我个下马威,再不就是在我调动这事上他和董事长并没有达成共识,但他又胳膊拧不过董事长的大腿,所以捡常青这个软柿子捏。这个人原来是白糖包砒霜,毒在里面啊!

我强忍着泪水,捡起地上的稿子,在杨威充满同情的目光中一声不响地离开。

回到办公室,在电脑旁枯坐了一下午,先后作出以下决定:收拾行李打道回府;冲到陈嘉良办公室大吵一架;到董事长办公室击鼓鸣冤。唉,没一个可行!下班后,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又把讲话从头到尾看了几遍,确实不是没有问题。

可是,即使有问题陈嘉良难道不能和颜悦色心平气和的指出来吗,干嘛要搞惨无人道的精神虐待?突然想到当日杨威曾警告过我,说陈总的脾气是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吃不消的,我没在意,那时候陈嘉良在我眼里可爱如天使。现在看来,他是个拥有虐人嗜好的变态大魔头。

我一点点地修改讲话稿,我倒要试试,陈嘉良有多变态,有多难伺候。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我吓了一跳,一回头,陈嘉良象幽灵一样立在门边,黑漆漆一张包公脸,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这年代,兵荒马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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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二十章 越轨(上)
陈嘉良几步踱到我的身边,竟然惊讶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在搞什么名堂?

搞笑!若非他三番四次手起刀落将我辛苦蕴育艰难产下的文字毙命,现在我也许正拥着一床的温暖,沉浸在一个甜美的梦境里。

我闷声回答,讲话稿还没写完呢!

哦,怎么还没写完?

真是令人发指,难道常青是陈嘉良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只可以大干快上,不需要时间来喘息,思考、郁闷,伤心……

我用沉默表达着抗议。我根本失去了与他交流的欲望,对于一个只会高高扬起皮鞭,不懂得体恤下属的领导,我心里充满了叛逆。

陈嘉良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象一只守着猎物悠闲散步的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还没吃饭吧?

我不饿!

我说不饿的时候,我饥肠辘辘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着发出呻吟,及时揭穿了我的谎言。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咕噜声大得无法掩盖,让我觉得很尴尬。

陈嘉良一边向外走,一边用那种气死人的冰冷嘲讽道,该吃饭就吃饭,该干活就干活,人不能跟自己赌气!

都说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准备废寝忘食大干一场的我一下子就被陈嘉良泄了气,一团巨大的沮丧从头顶压下来,将我包裹了个密不透风。

没隔多久,陈嘉良又踱步过来,站在门口责问,怎么干什么事情效率都这么低,快点收拾,我在楼下等你!见我木雕一样没反应,几步走过来,咔嚓一声关掉电源,拖起我就走。

真够法西斯的,他就是对常青使用暴力,也不该对电脑动粗啊,那里面有我修改还没来得及存盘的文件呢!几个小时的心血啊,陈嘉良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了!

我几乎带着哭腔说,你把我的文件弄丢了!

啊?谁叫你不及时存盘呢,让你吸取个教训!

他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我心里狠狠的疼。我为什么不能做一个让男人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儿里呵护怜爱的女子呢?那些被男人宠爱怜惜的女人,她们究竟比我有才还是有貌?

说到底,一个女人即使有再多的才有再美的貌都不如天生有福气。福气才是人生道路上最管用的一张通行证。

初春,乍暖还寒,我象一只待宰的羔羊挣扎着被拖出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冷风灌满一身,坐在陈嘉良的车里瑟瑟发抖。

陈嘉良的手伸过来覆盖在我冰凉的手指上,我吓了一跳。

离开李明辉,我做修女已多年,除了礼节性的握手,除了在分理处揽存的时候被某些个混蛋偷偷摸摸地骚扰,我的手还没有被某个相熟的异性如此明目张胆地侵犯过。

陈嘉良的手掌象烧红的烙铁扣在我的皮肤上,使我的手产生应激反应。我蓦地把手缩回来,竟然又被他牢牢攥住。

他攥着我的手不紧不慢地说,手真凉,为什么衣服穿这么少?

陈嘉良好象从来都不懂得检讨自己,只会责备别人。

从那个被李明辉抛弃的彻骨寒冷的冬天走过,我作为年轻人的火气全部为那一场失败的爱情殉葬,我喜欢躲藏在厚厚的衣装里小心守护着温暖,不让它们有一丝丝地流失。陈嘉良的暴戾再一次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尽管车内暖气十足,尽管陈嘉良的手指不断地向我传递着温暖。

汽车转弯的时候,我趁机把手从陈嘉良的掌握中抽出来,然后觉得那只被他握过的手很多余,多余的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空气中弥漫着暖昧,我心里弥漫着悲哀,陈嘉良的越轨让我不知如何自处。

车停在郊外一座风格古朴但消费吓人的饭店门前,若是我自己掏钱断然不会光临这种谋杀人民币的地方。看来,陈嘉良今天要狠狠犒劳一下我的肠胃,可是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知道在陈嘉良的眼里,我非旦无功,简直败事有余。所以跟在气宇轩昂的陈嘉良身后,我心里充满了不明所以的惴惴不安。

一个身着制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子疾步迎向陈嘉良,笑容可掬,陈总,您来了,包间给您留好了,这边请。

谢谢!

陈总客气了,应该谢谢您经常关照我们的生意呢!今天推出了一款新菜,补血养颜的,很适合女士,我已经替您点了。优雅女子冲着我讨好地一笑,娴熟的摆布着词库里的公关辞令。

被人讨好的感觉象是喝了一杯开胃汤,我嗷嗷待哺的肠胃愈发不依不饶地抗议起来。

看样子陈嘉良经常来这地方烧钱。

一进包间陈嘉良就大声命令服务生,把空调打开,这位小姐怕怜。我被陈嘉良优待在暖风能直接吹到的地方,捧着一杯热气蒸腾的龙井茶却仍然不能抑制地哆里哆嗦。我知道这份身体的不适已经不仅仅来自于寒冷。不是说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么,这说不定是一个现代银行版的鸿门宴。

我拘谨地享受着陈嘉良的嘘寒问暖,不明白野草一样的自己怎么突然一下子被陈嘉良捡到篮子里变成一颗菜。要是茶足饭饱之后陈嘉良对这颗菜还有进一步的企图,我该怎么办?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反抗?未来在想象中变成一张可怕的血盆大口,要将我吞噬。

菜很快上齐,一盘白灼虾,一道绿色蔬菜,一打榴莲酥,一盅汤,那个被特别推荐的养颜菜肴是一盘鲜玫瑰、首乌、青豆拌在一起的沙拉,摆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是我喜欢的清淡。

来吧,动筷子。陈嘉良发布最高指示。

既来之,则吃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无助于改变现状。温饱问题才是最根本的问题,况且我的胃真的已经不堪忍受折磨。于是放下胡思乱想,放下矜持,开始向那盘绿色蔬菜和玫瑰发动进攻。

在陈嘉良面前无需矫饰,因为以他的阅历,常青所有的矫柔造作他一眼就能揭了我的皮,所以聪明的做法就是,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老老实实地填饱肚子,死也要做个撑死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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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二十一章 越轨(下)
呵呵,这才对嘛!陈嘉良对我的妥协很是满意。他把虾一只只去皮剥好,呈在碟子里,却全部推到我的面前,命令道,把这个也吃掉。他不停地把菜夹起来,不是填进自己的嘴里,而是放进我的碟子。他把服务员指挥的团团转,一会儿让把空调温度升高点,一会儿嫌汤的味道不够鲜美吩咐换一盅,一会儿打发服务员给我添热茶来……

这应该就叫作呵护备至吧?

心酸。从前和李明辉在一起时,都是我把虾剥好放进他的嘴里,我极力扮演一个体贴入微的贤良女友,李明辉也会把我爱吃的菜挑出来象哺食小鸟一样喂我。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贤良下去,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恩爱下去。

陈嘉良无私的忙碌让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让我很是受宠若惊,以至于我说话都语不成句,结结巴巴。陈总,我,我自己来,自己来,您,您你干嘛不吃呢?您也快吃啊!

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啊?我从来不跟自己的肚子呕气,早吃过了。

这样问等于自讨没趣,我低下头抿着嘴角讪讪地笑。

这顿饭吃得很享受吧?今天可是行级领导在给你当服务员。

陈嘉良一点都没夸张,在单位里威风八面,号令四方的陈总此刻殷勤地为常青小同志斟茶布菜,忙得不亦乐乎。常青能不享受吗?尽管享受,却并不能心安理得。我心里象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免子,闹哄哄,乱糟糟。

我从玫瑰沙拉里抬起头的时候,陈嘉良正微笑着注视着我。那笑容是娇宠的,疼惜的,象极了对一个被溺爱纵容惯了的孩子。

我觉得身体里有一些东西正渐渐消融,有一些东西正蠢蠢欲动,那些潜伏在身体各个毛孔里的暧昧情愫象是听到了集合号角,潮涌而来。

我偷偷瞥了一眼陈嘉良仍然在乐此不疲忙活的手,有点向往他手掌里的温度了。

傻孩子,快吃吧!陈嘉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的心微微震颤。魔鬼陈嘉良也有如此温情脉脉的时候?而常青的心,即使是魔鬼只消用一点点温柔作武器,都会轻而易举地被攻占,从前那些粗暴的对待都一笔勾销了么?可怜的孩子!

别愣着啦,快吃,吃好了明天给我好好干活!陈嘉良催促着心不在焉的我。

干活这两个字让气氛陡然变味。

我忍不住问陈嘉良,陈总,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无奈,把常青这只饭桶调来,什么都干不了还尽添乱?

哈哈,陈嘉良大笑。干嘛要妄自菲薄?饭桶倒还不至于,其实在行里你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尽管离我的要求还差很远。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要我到研发部工作呢?

因为我觉得你是一块可以打磨的璞玉。

哦,那为什么后来你又改变想法,让我继续留在分理处呢?

唉,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原因呢?我心有不甘地追问。

陈嘉良恢复了严肃。常青,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在总行这种地方工作,要多看多想,少问少说。好了,你要是吃饱了,咱们就撤退。

唉,我无奈地把一大杯茶水灌进肚子里。陈嘉良有什么必要非让我心中弥漫着这样一大片谜团呢?难道把原因告诉我会天下大乱,世界末日,X行会因此跌出全国百强银行排行榜?

咦,榴莲酥一个都没吃啊?快吃快吃,不能浪费!陈嘉良递过一个黄灿灿的榴莲酥给我。

我哪里还有胃口。

是不是怕发胖不敢吃啊?

不是。

对了,我这有几张健身卡,一个朋友刚开的健身俱乐部,里面什么有氧操,搏击操都有,都是你们年轻人感兴趣的项目,你怕发胖就拿去减肥吧。

陈嘉良拿出一张明珠健身俱乐部的会员金卡,推到我面前。那个俱乐部开业当天在本市所有主流媒体上都打了广告,声势浩大的很,想必那会员卡也价值不菲。

哪有上司给下属行贿的,这叫什么事啊?我没有碰那张卡。

怎么了?陈嘉良见我没反应,奇怪地问。

你还是给杨威他们吧,我,不要。我喃喃地拒绝。

他们都有,别废话了赶快拿上!

我怕我要是再不接受陈嘉良就要震怒了。对领导的赏赐,常青不赶快谢主隆恩,欢天喜地的接受,倒推三推四的,有我这么不知好歹的么?

我拿起那张卡,喃喃自语,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话音未落,陈嘉良一掌拍在我的脑门上,你说你这脑袋一天到晚都在瞎琢磨什么东西啊?真成问题!

班长说过我有问题,张宣也说过我有问题,现在连陈嘉良都宣布我有问题,我真的是被正常人类打入另册的稀有动物?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和陈嘉良聊起行里的事。期间,我几次三番想从陈嘉良的嘴里套出他不愿意调我去研发部的原因,但都功亏于溃。期间,陈嘉良的手再也没有越过轨,而我的心里慢慢地滋生出一种叫作遗憾的东西。

对于已婚男人,我的心里始终交织着一种矛盾和奇怪的情绪。如果他们的定力大于我的魅力,我会感到失落,但会因此敬重他们的人品;而如果他们胆敢丢掉传统道德来靠近,我会得意,但会鄙视他们的人格。看来孔子那老头说的确实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到站下车,陈嘉良打开汽车大灯,将我脚下的路照得通明。站在灯光里,我回头,陈嘉良坐在车里向我挥手。

我想,常青也许太拿自己的美貌当回事了。尽管我向来不惮以好色来诠释对方性别群体的特质,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见色忘义吧?而且陈嘉良早已是览尽人间春色的年龄和阅历。踩着光线慢慢地丈量着回家的路。要是人生的路上也有这样一盏灯该多好!

那一夜我失眠了。我莫明的想找一个人倾诉,我觉得需要对自己的大脑来个碎片整理了。可是翻遍了身前身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孤独到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这年代,兵荒马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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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五卷 我要飞得更高
第一章 问题男人
倾诉是一项充满风险的活动,假如没有找到一颗善解人意的心或者一张守口如瓶的嘴就将内心象剥卷心菜一样一层层剥开示人的话。

所以,一般情况下,我宁愿摊开日记本,对着茫然的灵魂自言自语。

可是,今天是二般情况。陈嘉良似乎打开了我心中那个潘多拉盒子,我发觉有一个魔鬼在我心里探头探脑。他怂恿我去颠覆一些东西,比如陈嘉良的家庭,比如传统教育在我内心设置的道德屏障。

匪夷所思的是,我竟然对李明辉产生了一丝丝愧疚。对那个背弃了我的男人愧疚,神经错乱了吧常青?!

我经常不了解自己,就象不了解一个陌生人。

我经常渴望无障碍的交流,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事实上,很少有人能突破我内心的交流壁垒。

我终于合上日记本,因为面对它,我有便秘病人的痛苦。那些不良情绪阻滞在身体里发酵、膨胀,不能顺利地流向笔端。假如不能为它们找到一个出口,我怀疑自己随时可能发生爆炸。

当我瞥见屋角的电脑时,欣喜得几乎想要大叫。我不应该把它遗忘,我差不多可以断定,它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自从把这个方头方脑的家伙请进门,扯起一条电话线,我就多了一个释放无聊的好去处。迫不及待地登录聊天室[四十岁黄金]。这里应该智者比较多吧?四十不惑嘛。取了一个很中性的名字[无语],然后守株待兔。

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一只兔子撞上来,我才发现问题所在。在[无语]后面缀上女字,果然门庭若市了起来,那些男人象嗜血动物嗅到了血腥般云聚而来。我想当然的认为他们都是男人,为啥说异性相吸呢,女人找女人聊天,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同性恋,一种是咨询妇女问题。

[馒头]问,请问你结婚了吗?

结没结婚跟聊天有甚么关系?我回答,请问你要和结婚的聊还是和未婚的聊?

[馒头]又问,请问你多大?

我开始不耐烦,请问你能和多大的聊?

[馒头]接着问,请问你是哪里人?

我开始皱起眉头,请问你找哪里的聊?

[馒头]锲而不舍地问,请问你想聊点什么?

我开始有踹人的冲动,聊聊讲政治讲正气讲学习如何?

[馒头]说,你有病?

我说,让你失望了,我很正常。

几次三番这样三代九族地盘查户口、屋里屋外地答记者问下来,我聊天的兴致差不多灰飞湮灭。并且我开始怀疑,我也许确实有病。为什么聊天室里这种查户口开场的惯常模式在我看来是如此的罪无可恕、忍无可忍?人家未必是色狼,而我干嘛老是摆个射击的破死不肯平易近人?阶级斗争的弦是不是绷得太紧了哦?

我的恶劣终于遭到了报应,聊天室里再没一个人搭理我。我觉得挺没趣儿的,意兴阑珊。倒是有一个有趣儿的,却不好消受。一直没看到[布朗运动],或者他也改头换面了?

我把名字改回[布朗运动]熟悉的[不了了之],等待他前来相认。

等得人去楼空,人走茶凉,眼看着曲终人散,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好关机下网。呆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摸了上来。

刚一进聊天室,一个叫作绅士的即刻拍马赶到,对我展开了非常不绅士的讽刺挖苦。不是走了吗?干嘛一步三回头,是不是没钓到鱼心有不甘啊哈哈哈?

钓你个头!你这条满嘴喷墨的章鱼不是来自投罗网了吗?

我几乎可以断定,如此这般阴阳怪气,阴损刻薄非[布朗运动]莫属。他一直在,竟然对我视而不见!而我,见到[布朗运动]为什么竟然激动的心如鹿撞了呢?

嘿嘿,这样缠绵的夜晚,这样如狼似虎的年纪,床上竟无一个可以共度良宵的人,纵有良辰美景虚设,更与何人说?姑娘,我禁不住要为你掬一把同情之泪啊哈哈哈!

[布朗运动]干笑两声开始大放厥词。奇怪的是,寂寞让我连这样的刻薄都觉得有些许可爱。如果寂寞是一种病,那我一定已是病入膏肓。

我反唇相讥,行了吧,你还是先同情同情自己吧,你不也在网上晃荡着把良辰美景辜负吗?

[布朗运动]说,啧啧,你怎么能跟我比那?我想找个女人共赴巫山云雨易如反掌,而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孤芳自赏的身段享受性福?

我一时语塞。

这是个追求个性自由的年代,人们解放思想,解放身体,解放本能,无论该不该解放的总之都在解放着或者蠢蠢欲动酝酿着解放。含蓄了几千年的国人一下子从禁欲年代里解放出来到处都是撒欢儿的身影。这应该构得上文明的进步还是文明的倒退其实社会学家和性学家们也众说纷芸。

对于这一轮解放我是基本拥护的,它至少让咱女人明白了咱们不是男人泄欲的工具,不是传宗接代的机器。咱们也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堂而皇之地追求***享受,说那叫人权。不过,尽管我早已不再与别有用心的男人们一道为处女膜合唱赞美诗,但说啥也解放不到从人堆里捞起个男人就能进行活塞运动的境界啊。我固执的认为,没有爱情的活塞运动只能称之为活塞运动而不能称之为***。

我想换个话题,和一个陌生男子谈床第之间的事,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调换频道,从少儿不宜到老少咸宜。问[布朗运动],你怎么换名字了,绅士这名字极不适合你,绅士都是温文尔雅的,哪象你,一张嘴就见血!

嗬,你骂人,看不出来你这张嘴歹毒的很啊!我猜测你是个长期被男人冷落的怨妇。

嗯,这里不就是怨妇与怨夫的避难所吗?你为啥长期被女人冷落呢?

我发现对付[布朗运动]只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就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这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是否能够说明我与[布朗运动]其实本属同类,我能戴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也无比合适。

从[布朗运动]身上横竖找不到一丝半点绅士气质。我对[布朗运动]说,这是一个假货泛滥的年代,绅士这个驰名商标愣是被造假者砸了牌子。

哈哈哈哈——。我仿佛能看到屏幕前的[布朗运动]张开大嘴象金鱼吐泡泡一样吐出一串哈哈哈。你当绅士是什么,在网上圣人、绅士、流氓、混蛋通常都只有输入码的区别。

哦,也就是说,不管是圣人、绅士、流氓还是混蛋都只是一张画皮。

嗯,不错,你还有点聪明劲。不过由此我非常失望的判断,你应该不漂亮。漂亮的女人通常不聪明。所以,即使你现在主动献身,我也再无把你搞上床的兴致。

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绕了一圈竟又绕回床上。和这个[布朗运动]吵架,简直令人发疯。不过,有时候我需要发点疯,当然仅限于在网上,因为网络支持重生。我就算在网上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换个名字上来照样可以做回窈窕淑女。

而在现实中,我得千方百计做个正常人,或者千方百计让别人以为我是个正常人。因为生活很吝啬,从来不给人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我即使颠覆陈嘉良家庭的念头再疯狂,也断然不敢轻易发疯去挑战传统道德。

喂,[布朗运动],我好象遇到了点麻烦。

哦,说说看。

我似乎可能也许将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

鉴于网络的宽容,我开始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地疯言疯语。或者,我心存一种侥幸,希望为自己的出格找到一种理论支持;或者,我有心忏悔,临时抓[布朗运动]冒充一下上帝。

[布朗运动]又象金鱼吐泡泡一样吐出一串哈哈哈。

出轨嘛就象感冒一样正常,何必大惊小怪呢。一夫一妻这种婚姻制度压抑了人的本能,背离了人的自然属性,所以从人性的角度上来讲无论是窃玉偷香还是红杏出墙统统都是对这种非人性制度的拨乱反正。哈哈,MM你只管大胆的往前走。

真是飞机上演讲,高论啊!简直振聋发聩。红杏出墙原来具有如此的正当性。我问[布朗运动],要是你家老婆大人准备送你一顶绿帽,你会否对她说MM你大胆的往前走?

嗯,从公平的角度上讲,她应该拥有与我相同的追求性福的自由。

呵呵,自由,自由,多少荒堂假汝而行!要是婚姻中的男女不再对对方的肉体和爱情享有独占和排他的权利,我们还要婚姻作什么,婚姻和一个股份合作企业还有什么不同?我说,布朗老兄,你的想法似乎很成问题!

有什么问题呐,说说看看。

[布朗运动]问我,我却说不清,我的知识结构和生活阅历使我对这个宏大的命题有心无力,而且[布朗运动]似乎与我心中那个魔鬼所见略同。

我知道,我也许遇到了一个问题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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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二章 一切都是错觉
其实,我并不敢象肯定自己热爱人民币一样肯定地说,我爱上了陈嘉良。

  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我为啥作了几年修女又凡心思动了?

  为了一次暧昧的拉拉扯扯就心旌摇荡?这听上去白痴的令人难以置信。我既不是情窦初开又不是刚从穷山僻壤里飞出来没见过世面的纯洁的乡下妹子。

  为了陈嘉良拥有的对我前程绝对的影响力?这听上去就更不象话,毋宁说我爱上了权利。这是个崇拜权力的社会,权利是一种稀缺资源,人人心向往之。

  陈嘉良那样一个糟老头子,既不风流倜傥,又不浪漫多情,对我既没有呵护备至,又不会千依百顺,真真的没有一点可爱之处。掰着指头数过来,刘钊,高远、李明辉哪一个不是帅得不象话浪漫得没边的主?

  所以,一觉醒来,我坐在床上,觉得自己昨天整晚的心有千千结实在很没道理。特别是,中午吃饭时,我请陈嘉良接了一个电话后他就对我莫明奇妙地大发雷霆,更加让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对着[布朗运动]神神叨叨实属病得不轻。惶论什么爱啊情啊,他能不要动辄用这种秋风扫落叶的残酷折磨我脆弱的小心脏,我就该匍匐下来亲吻上苍的脚指头了。

  一切都是错觉,都是寂寞惹得祸。也许我应该正而八经地找个男人谈恋爱了。死了张屠夫还会吃带毛的猪?没了李明辉常青还不谈婚论嫁了?前些日子,那个曾经在公交车上英雄救美的江涛锲而不舍地给我打电话,我实在酝酿不出和他约会的心情,所以一一推脱了。下次他再打电话过来,或者我应该给他个机会。给别人机会其实也是给自己机会。

  陈嘉良这个暴君实在喜怒无常,你根本无法预料他啥时候会阴天打雷下暴雨,难伺侯的简直会要了人的小命!昨天晚上还在饭店扮演高级服务生殷勤备至地为本小姐端茶递水,吁寒问暖,柔情似水的不行,谁能想到睡一觉起来,他脸一抹,就成了暴君了?

  在陈嘉良的脸晴转暴风雨之前,办公室一直沉浸在一派欢声笑语和春意暖暖之中。几个人聚在一堆嚼着职工食堂缺滋少味的饭,讲一些有滋有味的段子全当下饭菜。

  王世林说,一日某支行行长陪客户吃完饭后,客户提出洗头洗脚。该行长不知道行里是否允许,遂电话请示纪检保卫部老总,纪检老总回电:按廉政守则办,洗头不过肩,洗脚不过膝。客户听后,笑曰:难怪你们行中间业务搞得不好!

  众人大笑,我笑得花枝乱颤。

  陈嘉良突然踱步进来,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阳光灿烂的脸上。嗬!真热闹,多了一个女人就象多了五百只鸭子!

  众人及时对领导的幽默抱以哄堂大笑。

  突然电话铃响,我接通,一位声音千娇百媚的女人说找陈总。我想都没多想直接把电话递给陈嘉良说,陈总,有五百只鸭子找您。

  哦?陈嘉良接过电话,没过多久脸就黑成了锅底。放下电话后,厉声对我说,以后问清楚怎么回事再让我接电话!

  我差点被饭噎死。那位声音千娇百媚的小姐是谁?她怎么蹂躏了陈嘉良的耳朵以致于他如此愤怒?问清楚,怎么问啊?问,小姐,请问你是神仙还是妖怪?来自何方?去向何处?找陈总有何贵干,有什么事都跟我说!我一个人拜把子,算老几啊?再说,这难道不会有窥视领导隐私的嫌疑么?

  陈嘉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回来,脸比黑夜还黑,声音比刀还锋利。常青有件事再提醒你一遍,你们几个也都听好,在这个部门会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一些没有宣布或者披露的核心机密,嘴上不能没有把门的,这不仅仅是组织纪律!

  众人面面相觑。

  我做贼心虚。那天张宣来探望我,我把机构撤并方案里的细枝末节一点不剩地送了人情。环城路分理处铁定是要撤掉的,张宣听后明显的心率起了变化。

  可是,陈嘉良怎么会知道?我跟张宣说悄悄话的时候可都是站在楼梯走廊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看来以后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办公室这种地方其乐融融的表象之下永远是此消彼涨的利益,个个都是肉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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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三章 上下求索
好好的一顿午饭吃得胃口全无。

  杨威临走的时候悄悄问我,刚才是谁给陈总打来的电话?

  我怎么知道!我郁闷道。

  杨威笑了。不象是那种兴灾乐祸的笑,这笑容里似乎包含着一种让人动容的理解和宽容。

  小常,一般陈总的重要客户或关系密切的朋友会直接打到他办公室的坐机或手机上,你这部电话上网公开了,打来的或者是些咨询问题的小股东,或者是些想找茬或想吹捧咱行搞点外快的记者,甚至还有推销纪念品的小商小贩,千万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都给领导接。领导的时间都比金子还珍贵,甭管是不是真这么回事,你得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和没干系的人从你这里过滤掉,知道吗?还有啊,上次有个找董事长的,你什么都没问就把董事长的手机号码告诉人家,这是不对的。

  董事长的手机号码难道是商业机密啊?我尽管嘴硬,可是心里已渐渐开始自责。

  在分理处接电话可没这么多名堂,通常扯着脖子喊一声XX你的电话,XX就会立刻送上一打谢谢,然后连跑带颠地去接电话了。办公室是另外一种生态环境,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连接电话都这么费事,让脑细胞不得安生。常青你真的要从头学起,从接打电话学起。

  看我郁郁寡欢,杨威宽慰我,陈总就这火爆脾气,我们都跟他这么多年了,你看他什么时候对我们客气过。不过,他脾气坏归脾气坏,对下属还是非常体恤的,处得久了你就知道了。

  嗯。我感激地看了一眼杨威。偏偏是我最看不上的风流才子杨威肯这样苦口婆心地对我这位初来乍道狗屁不通的后辈谆谆教导,其他人,比方说那位于我颇有眼缘的王世林前辈,除了会用眼睛放电外,对我既无指点,亦无建议,更无帮助。给董事长写的那个讲话稿,在拿去给陈嘉良过目之前,我曾经非常谦逊地拿去征求王世林的意见,因为据说他的文字功夫在众人之上。他看后笑眯眯地说,挺好,不错。结果,陈嘉良一顿咆哮,象扔垃圾一样把讲话稿扔给我。

  我不应该为此嫉恨王世林,在职场上,谁也没有帮助你的义务。别以为自己是后辈就拥有帮助索取权。人家帮你是情分,你自己路漫漫上下而求索才是本分。

  我不嫉恨王世林,但也打消了走近他的欲望。在森林里,树与树肩并肩生存,兽与兽脚挨脚竞争,我们只能寻找那些气味相投的同类,然后,尽最大努力团结他们。可是,在这个部门,我没有找到可以休戚与共的同类。陈嘉良视我为五百只鸭子,王世林和尹力他们视我为花瓶,黄征视我如无物,杨威尽管他在帮我,但是我仍然坚决反对和他成为同类。先入为主真的成见哟真个要命的难以改变。

  我觉得,与其被人漠视,真还不如被人敌视。被人敌视,至少还能证明你有存在的价值。有生以来,我第一次遭遇到一个群体集体无意识的漠视。在他们中间我尽管行动但却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尽管呐喊但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一下子觉得很失败、很孤独。我强打起精神硬撑着对自己说,常青,即使全世界都放弃你,你也不能放弃自己。做好每一件小事,哪怕只是剥一只桔子。

  务虚会如期召开了。主题是企业文化和思想政治建设。一个企业不能没有文化,否则看上去显得很丑。一个企业也不能太有文化,否则看上去显得不务正业。倘若文化多得忘记了企业是干啥吃的,离寿终正寝也就不远了。企业文化就象女人脸上的脂粉,不能没有也不能太厚。

  记不清在哪本书上看到,企业的最高目的是追求利润,这是它残酷的真实面目。企业在向它的目标靠近的过程中,其真实又残酷的做法是,绝对排除和否定彬彬有礼温良恭俭让,绝对排除和否定谦谦君子礼让三先,真正实施的是弱肉强食和优胜劣汰,除此之外,一切温情脉脉虚与委蛇的所谓企业文化,都是扯蛋。所以,我私下里管这场务虚会叫作扯蛋会。

  我给董事长写的那份扯蛋讲话稿最后一次修改完成后送到陈喜良办公室接受他的挑三捡四。陈嘉良没有对我咆哮,当然也不可能露出赞赏的笑容。这对我来说基本上是个奢望。他漫不经心地说,放下吧。我象得了特赦令,嗖得一下窜出办公室,生怕他突然心意改变。

  惴惴不安地等待了两天,不断地向上天祈祷,千万不要那么背哦,倘若再被陈嘉良捉回去第五次返工,那我除了崩溃就只有崩溃。

  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陈嘉良没有再为此找我的麻烦,我想八成是通过检收了。真不容易啊,我肚子里那点墨水都捣腾干了,陈嘉良真象一部榨汁机。

  董事长开始扯企业文化的蛋的时候,我支起耳朵仔细地听。不过越听越纳闷,怎么没有一句是我写的。想想,又没什么可疑的,董事长当然不会照本宣科。又听了一会,更加疑窦重重,心想,即使不照本宣科也不可能与我写的风马牛不相及啊。

  我压低声音问杨威,这讲话稿是谁写的?

  杨威说,可能是世林写的吧。

  我一下子明白了王世林的态度。

  既然如此,陈嘉良当初干嘛把我提溜过来提溜过去的?不过,我现在顾不上和陈嘉良生气,因为王世林写的这个讲话稿实在让我太惊艳。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扯蛋也可以扯得这么高级,这么深刻,这么言之有物,气贯长虹!

  惊艳之后开始汗颜,常青,路漫漫汝当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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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四章 是天使还是恶魔?
最近几日,受副热带高气压的控制,天干物燥,陈嘉良的脸上一直写着:烦着呢别理我,弄得我从他眼皮底下经过时,不得不学贼的样子,蹑手蹑脚加探头探脑。

那天,找陈嘉良签字报销一笔费用。签完字准备消失,高跟鞋不合时宜地敲击出的清脆让我恨不能把脚扛在肩上行走。

小心翼翼地踩着温柔的细步,还没来得及踩到门口,背后陈嘉良突然象个肺痨病人一样剧烈地咳起来。我止住脚步,非常乖巧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的桌上然后闪人,刚闪到门口,被陈嘉良喊住。

常青,你最近在干嘛?

啊?我难道不是一直在他的监控下为X行的投资者关系管理工作做出应有的贡献吗?他这么问是嘛意思啊?我谨慎作答,上周和科技部做完股东资料的数据移植,这周开始查找股权管理中存在的问题。

哦,你觉得对于一个公司来说,什么样的股权结构是最优的?

怎么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个奇怪的问题?糟糕的是,我的大脑突然断路,思维力迅速衰减为零。只好瞪着无知的大眼睛等待陈嘉良宣布正确答案。

陈嘉良没有宣布答案,对着我失望地摇了摇头。常青,你以为把你调来是为了让你端茶递水的吗?黄征的钻研精神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学学?

又是黄征,为什么陈嘉良的眼里只有黄征?我禁不住醋意大发,紧紧地咬着嘴唇,发誓,以后绝不再随便乱骚情给陈嘉良倒水!

从前我没有拍马屁的觉悟,现在具备了拍马屁的觉悟却缺乏拍马屁的技巧。那些技术层面上的东西绝非一日之拍能练成的,我对常青拍马屁的前途很不看好。

陈嘉良这样冰冷地表达他的失望比他声色俱厉地指责还要令我惶恐和窒息。从飘满陈嘉良叹息的办公室中逃离,我突然开了窍。哪有什么最优的股权结构啊,股权分散有利于形成一个相互制衡的企业治理结构,但也容易导致股权之争增大公司的管理成本。股权集中有利于提高企业的决策效率,但也有利于大股东鱼肉小股东,残食小股东的利益。多么简单的问题啊,为什么刚才我张口结舌状若白痴呢?

我发现,人不光是在热恋的时候智商会降低,陈嘉良的威慑力使我的智商一直处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值上。我很为自己难过,为什么总也遇不到一个胸怀象大海,心肠象慈母,笑容象天使的领导。

我纳闷的是,陈嘉良这么残暴,咋就没有人造他的反呢?部门几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难道都是属蔫驴的?连我这么个弱质女子都想揭竿而起了。

杨威看到灰头土脸从陈嘉良办公室出来的我,笑着问,情绪不对,又挨克了?

我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说,别瞎猜,本人情绪良好。进了魔鬼训练营,我们要时刻保持以苦为乐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杨威立刻举双手和双脚反对,什么叫魔鬼训练营啊?陈总可不是魔鬼,他是能给人带来福音的天使。

哦?证据呢?证据呢?我追问。

七套八套,杨威就招出一大堆陈嘉良足以配得上天使称号的先进事迹。哪象王世林,你想了解点有价值的信息,就是老虎钳子伺候,也休想撬开他的嘴。

听杨威说,陈嘉良解决了一无所长的家庭主妇杨大嫂的工作问题;为王世林的爱女入读本市最好的小学助了一臂之力;在尹力的丈母娘入院动手术的时候打了一个关键性的电话,甚至还帮段宏亮捞过他那因聚众滋事被拘起来的不争气的弟弟。部门各位同仁基本上都被陈嘉良慈光普照过。

这样看来,陈嘉良确实是忽扇着洁白翅膀的可爱天使,但他啥时候能忽扇着洁白翅膀为我送来福音呢?总的来说,我觉得陈嘉良做魔鬼的时间还是比天使多。

正在为魔鬼和天使的问题浪费脑细胞,陈嘉良的电话打过来,常青,你通知大家,这个周末全体去爬山。

耶!我差点跳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事成!正想着福音,福音就自己来敲门了。

我有多久没亲近过大自然了?自打和李明辉从华山归来,我就陷入到失恋带来的旷日持久的自我封闭中。三年了,和自己的心捉迷藏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时至今日,竟仍然不能想起李明辉,不能想起东峰脚下那把见证爱情与谎言的钥匙,不能想起我披着霞光赤裸着走向李明辉放弃了太多的自己。在心痛到来之前,我关上回忆的闸门,让思想嘎然而止。

不大一会儿,电话又来了,陈嘉良补充道,常青,通知都带上家属。

嗯,好的。但是陈总,没有家属怎么办?我故意调皮地问。

没有家属,预备的也行。

连预备队都没有怎么办?

你有这么困难吗?陈嘉良表示怀疑。

嗯,比您想象中的更困难!

这好办,我有朋友在报社,让他登报给你找一个,有什么条件你列一下。

嘿嘿,还是算了,不麻烦您的朋友了。我打退堂鼓。

哎,我说真的呢,你快说条件,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说不定明天就能见报。

嘿嘿,谢谢陈总,我还是自己克服困难吧!

要不就这样写,某女,芳龄26岁,容貌出众,职业高尚,性格怡人,欲觅……

晕,陈嘉良还来真格的了,这玩笑开大了!登报纸,咱可丢不起那人。不等他给我起草完征婚广告,我连连说,陈总,真的不用,真的!真的!你可千万别登啊,不然我男朋友会宰了我的!

哈哈,臭丫头,看你以后还敢跟我乱开玩笑!陈嘉良在电话里爽朗的大笑。我好象看见他忽扇着洁白的天使的翅膀!

通知完部门的几个人,一个严肃而重大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去登山我穿啥好呢?要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这确实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下班,揣上money杀向都市春天。一进门就被满目花花绿绿的打折促销广告搞得神魂颠倒,购物激情迅速开始燃烧。三个小时后,我拎着一条版型出众的低腰牛仔裤,两件能将腰身毕现的紧身T恤,一双秀气的运动鞋,一大管据卖家说效果神奇的防晒霜杀将出来。

花钱的感觉真好!但是,又有一个问题迅速浮出水面:挣钱挣得太少!三个小时牺牲了我半个月的薪水。离发工资还有大半个月呢。降温费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打算夏天过完和烤火费一起发吗?还有,这个季度的劳保卡也该发了吧,行政部在磨唧什么呢?

我正拨拉着小算盘和X行斤斤计较,一个中年妇女横在面前。

常青,你耳朵没问题吧?我嗓子都快喊哑了,你咋不理人呢?

定睛一瞧,原来是久违了的我和高远的红娘。

大姐,是你啊!刚才光顾疯狂购物了没听到有人喊我,骚瑞骚瑞!我抱着大姐连声道歉。大姐拉着我的手前后左右地打量。

那一年我不顾红娘大姐的百般劝阻,吃了秤砣铁了心地与高远分道扬镖,大姐一气之下不再理我,一别竟然五年。这五年中,岁月毫不通融地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沧桑,不过才三十四五的样子,就已经颇具黄脸婆独有的那种邋遢和自抱自弃了。我不禁心惊胆寒起来,很为自己三十岁以后的老迈而担忧。

妹子,你结婚了吗?大姐问。

没有。

啊!咋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啊?

繁华闹市,人潮人海,大姐的高音嗽叭炸开的时候,路人纷纷好奇地侧目。

要命,我叫苦不迭。姐,你干嘛?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嫁不出去啊?

大姐孩子气地冲我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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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五章 问题婚姻(上)
大姐把我拉进旁边一家肯德基,里面闹哄哄如一锅煮沸的开水。

  我说,姐,换个地方行吗,这地方太聒燥了。

  大姐一边用眼睛急急地在人声鼎沸中搜寻一边坚决地说,不行,里面有人等着我呢?

  哦,什么人?异性?我故意八卦地问。

  是啊,俩呢。大姐得意地说。

  呵呵,那我得见识一下。

  我随着她在人群中七绕八拐来到临窗一张桌子前坐下。对面一个异性正低头专心致志地消灭一杯草莓圣代,看到我眨了一下眼皮便又把注意力转移回去,对我明显地没有兴趣。

  陈小龙,你把礼貌忘家了是不是?大姐对正在专心消灭冰淇淋的陈小龙发难。

  陈小龙极不情愿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阿姨好!

  呵呵,你儿子?小帅G啊!

  我不是拍她马屁,陈小龙长得修眉俊眼、白白净净,和他爹陈金龙一样都是属小白脸的,对一部分女人极具杀伤力。我捏了捏陈小龙肉嘟嘟的小脸蛋,除了可爱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表达感慨!想想,这么可爱的小男生有朝一日也会长大,也会变心,也会背叛,真是觉得遗憾。

  陈大龙——,陈大龙你给我下来,摔死你个狗日的!

  我和陈小龙的见面仪式还在进行中,大姐尖锐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开。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克隆的陈小龙正在肯德基儿童游乐场的最高处跃跃欲试,打算表演自由落体运动。不一会儿,气急败坏的大姐押着衣冠不整的陈大龙回来,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

  这个异性与方才那个非常不同,相当的具有活力,不停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屁股底下仿佛长满了刺。对我倒是很友好热情,主动打招呼,阿姨叫得山崩地裂。但是没隔一分钟,就把蔬菜汤打翻在我的身上。

  我不等大姐尖锐的叫声响彻肯德基,急忙声明,没事没事!

  陈大龙见闯了祸脚下抹油一溜烟没了人影。

  大姐望着陈大龙消失的方向,长叹一声,狗日的,跟他爸一样祸害人!

  呵呵,双胞胎啊!相当有成就感吧?

  有个屁成就感,整天跟打仗一样,还净打的是败仗。气都气死了!要是再活一遍,我绝对不会把这俩小免崽子生下来。

  可是,我分明看到大姐的目光里满是成就感,满是对这两个异性的眷恋,和她嘴里说得一点都不一样。

  唉,对了,姐夫好吗?

  提到陈金龙大姐的眼睛顿失光彩,别提那狗日的!

  啊?我的感情一下转不过弯来。这才多久啊,陈金龙就从甜甜蜜蜜的“我那口子”变成恶向胆边生的“狗日的”了?

  我仍然清楚的记得进货归来的大姐哼哼唧唧地趴在沙发上,陈金龙一双大手殷勤地在她身上下翻飞、敲敲打打,恩爱得简直过分。

  他们两口子怎么了?我不敢造次多问。

  常青,你为啥还不结婚啊?

  现在谈朋友了吗?

  你爸你妈不催你啊?

  大姐的问题多得让我应接不暇。我并不喜欢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有些选择是自由的,而有些也许身不由己。最近,这个我不喜欢的问题越来越频繁地从各种各样的嘴巴里冒出来寻找我的标准答案。

  看来,二十五岁确实是一道分水岭,二十五岁之后,我已经失去了名正言顺混迹单身队伍的资格,男朋友那个位置确实不能再继续虚位以待下去。

  我说,姐你都快变成问题妇女了!

  你说的对,我TMD就是脑子有问题!

  我的标准答案还没未及给出,大姐就迫不及待地慷慨陈词起来。常青,听我的话,别结婚,别生娃,就过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神仙日子,谁TM说劝你结婚的鬼话都别相信!婚姻就是一个套,上了套你这一辈子就埋头拉磨彻底算交待了!

  晕,大姐对婚姻这份来历不明的牢骚让我错愕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原以为她接下来会象多数人一样奉劝我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但是她竟没为婚姻拉托,而是抱以怨声载道。

  看来她和陈金龙的神仙眷侣日子真的出问题了!王子和公主结合以后的幸福生活确实经不起仔细推敲。

  五年前,她也是这种口气对我说,常青,要嫁趁早嫁,嫁人就要嫁高远这样的,有家底有背景有靠山,管他有没有理想。象陈金龙这种人满脑子都是理想,家里穷得叮铛响,顶个屁用!

  那时她和陈金龙新婚伊始。她嘴里对陈金龙的一穷二白很是不屑,可是却让陈金龙一下子从店小二升格为店老板。夫妻档经营得红红火火,日子甜蜜的不象话。我觉得这一切象是不久前的事情。

  我问她,姐,你的店还经营着吗?

  早不干了,陈金龙把店转让了,现在做建材生意。

  哦,姐夫很能干啊!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保姆、老妈子、厨师、清洁工……。妹子,记住一句话,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谁能干都不如自己能干!

  我笑,自家的男人除外吧?夫贵妻荣嘛!

  切,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爬上树!

  这话听着象要打翻一船人。不过,我也认为,即使一船人都翻了也淹死不了几个好人。

  我听出来了,陈金龙将大姐的精品店转让,将转让收入作为第一桶金开拓了自己的事业,想必也开拓了自己对女人的占有欲。他生活圈子的半径越大,想必离妻儿的距离就越远。而大姐,遭遇了爱情和婚姻竟象遭遇了一场打劫。自信、乐观、精明统统都没有了,此地空余一怨妇。自己说一不二绝对当家作主的精品店也没有了,变成一个署名陈金龙为法定代表人的建材公司,而法律竟然好意思说,陈金龙拥有的她只有权做一半的主。

  这并不是一个新鲜的故事,今天听起来却心情沉重。陈金龙和大姐一直是我心中浪漫故事的模板,幸福爱情的彼岸。今天,爱情又一次遭到现实恶毒的诅咒与嘲笑。

  爱情,归根结底总是死亡的,不是死于难成眷属的无奈,就是死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这是爱情的真谛还是爱情的咒语?

  爱情的彼岸其实就是无情无爱?

  这不是一个让人愿意接受的结论。我忍不住问,姐,你和姐夫之间发生误会了?

  小龙,去找大龙玩,妈妈和阿姨说会儿话。大姐支开小龙。也是,这种话题让孩子听到是种残忍。

  小龙听话地离开,大姐摸出一包烟,看到禁烟标志忍了忍又塞进包里。咬牙切齿地说,TMD陈金龙在外面胡搞,勾搭上别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不会是你太敏感吧,你们从前感情那么好,那么恩爱。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从前恩爱并不代表一生都能恩爱。天长地久就象共产主义一样虚无和飘缈。李明辉在华山之巅的誓言犹在耳边,而今使君已有妇。

  我在他办公室里发现那个女人的照片了。

  哦,什么样的照片?不过,只要不是捉奸在床,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我安慰她。

  彻夜不归应该能说明问题吧?他要和我离婚应该能说明问题吧?大姐情绪激动。

  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这确实令我没想到,我还以为这至多是一场贪腥丈夫与多疑妻子之间的寻常斗争。

  常青,你是知道我从前的脾气的,要是换了从前,我早就让他卷铺盖卷滚蛋了,但是现在……,大姐眼圈发红,欲言又止,我看到她眼角倏忽间渗出两颗晶莹的泪珠。现在有了大龙和小龙,再加上我这么多年没有工作,再加上……,大姐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心凄凄。

  通常,女人的黄金阶段来的早,男人的黄金阶段来的迟。因而,女人过了中年以后行市一路看跌,男人却一路看涨。女人,结了婚,育了子,年华逝去,人老色衰,假如这个时候男人背叛,女人仿佛与人合伙做生意被敲了一笔竹杠那么可怜。而放弃事业失去生存手段的女人,就象折翼的小鸟,更显凄惨。

  我对自己谆谆告诫,常青,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主动折断自己的翅膀去迎合男人,那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面对一个站在地狱之门的女人,我除了同情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呢?每当与残酷的现实狭路相逢时,我就会抓狂,就会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这个世界从来只优待强者,我们都是不受优待的动物。

  我说,姐,离婚的时候有过错一方应该给无过错一方以补偿,他要离婚,你可以向他要赔偿啊!再说,没有你他陈金龙这会儿还不定在哪儿猫着当店小二呢,他敢这么忘恩负义,就让他净身出户,把他打回穷光蛋的原形! 我可怜的社会经验和智力统共只够为她出这种水平的主意了!

  打回原形?大姐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姐,你要小心陈金龙转移财产,现在你能抓住的只有钱了。我提醒她。

  从浪漫中醒来,我们变得市侩,可是,我们其实并不愿意醒来。

  钱?大姐摇头。公司还欠银行贷款呢,房子和车也都押给银行了。

  也就是说,你将人财两失?操!天底下的操蛋男人操蛋事怎么全都让我们遇着了?我义愤填膺,口不择言。

  突然想起常勇。他带过几个离婚案子。我说,姐,常勇在律师事务所打过几场离婚官司,我回去问问常勇,看怎么样才能帮你多要点赔偿。

  我心中火起,准备对这件事大包大揽,一管到底,最好让狗日的陈金龙明天就破产。

  大姐眼中闪过希望,但转瞬间又熄灭。我忽然明白,其实就算争来再多的家产,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最想要的也许仍然是保住这个家,留住那个操蛋男人的花心。

  没办法,这种事只能自己起来闹革命,看样子,谁也搭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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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六章 问题婚姻(下)
小龙突然痛哭流涕的跑过来,抽抽搭搭的哭诉,说大龙把他从滑梯上推下来了,摔疼了屁股。此时,陈大龙正在游乐场里上窜下跳,欢实得象匹脱僵的小野马。

  他们要是真的离了婚,苦了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我难过地想。

  陈大龙——,大姐冲着脱僵的小野马用高分贝大声呼喊。

  陈大龙显然是个必须采取强制措施才能服管的家伙。大姐再次把陈大龙从游乐场里捉拿出来,糊涂官乱断了糊涂官司。然后对我说,常青,今天不能聊了,有这俩兔崽子在,肯定不得安生。改天我把他们安顿好了咱们再好好聊。

  我看着她一手拎着一个顽童,纠缠不清地走出大门,真是不知道应该替她感到幸福还是头疼。

  把他们娘仨送上出租车,大姐坐在车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勾着头出来问我,常青,你后来还和高远见过面吗?听说高远过得不怎么好!

  哦?是嘛。我支唔着回答。

  我还以为她会回避这个容易引起不快回忆的男人。当年,以高远为导火索的一场意气之争直接导致我们的友谊中断了五年。

  我对高远的求全责备她说是烧得不轻,我挥利剑斩情丝的决绝她说让她浑身发冷,我的自负与要强基本上已经让她神经崩溃忍无可忍。我们互相说了很多发狠的话,我说的最狠的一句话至今记忆犹新。

  我说,我不是你为了少给国家交点税笼络高远的工具!

  大姐的精品店在高远的管片内。我看到她被我的小人之心气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

  我当然百分之百地清楚她不是为了偷税漏税才苦口婆心以至于恶语相向来阻止我与高远分手。她有她的生活观和价值观,并且她作为一个年长我几岁的过来者,对自己对生活的判断在我面前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而我,作为一个初涉世事懵懂无知的后辈晚生竟然毫不客气地否定她对生活的判断力。我们被彼此的自大气疯了,争吵到了最后偏离了初衷,成为一场互相揭短和伤害的比赛。伤害,当然要捡最恶最毒最能让对方心碎的话来说。

  她象被蝎子蜇了一样,脸上肌肉变形,声音颤抖,指着门对我说,滚滚滚!

  我愤怒地摔门滚掉了。一滚就是五年。

  中间也有过后悔,特别是在被满肚子的心事憋得抓狂的时候,会特别想念这个性格豪气的女人。人这一生,面子上的朋友可能会很多,但心灵上的朋友却真的可遇不可求。我并不是一个容易找得到朋友的人,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我原以为五年的时光足以在我与大姐之间筑起一堵厚厚的墙,但当我们在肯德基门口四只手相扣在一起的时候,那堵原以为无法逾越的墙谈笑间便灰飞烟灭了。原来我们之间的问题这么简单,简单的只是谁先伸出手而已。

  时光逆转,一切与五年前并没什么不同。我习惯挽着她的胳膊或者亲密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柔软的嘴唇一张一翕,犹如她经营的那家精品店的门,繁忙地一开一闭。

  她的嗓门还是那么大,分贝还是那么高,象年三十晚燃放的炮仗。

  我们还是那么容易深入彼此的内心,她向我絮絮叨叨地诉说陈金龙的混蛋,一如我当年絮絮叨叨对他指责高远的肤浅。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既坚固又脆弱,既深刻又浮浅。

  我不能确定她此时问及高远是什么意思。从前她一直都以为我和高远是天生绝配,并以将我俩顺利送达婚姻为已任。难不成她至今还在为一对佳偶一拍两散而遗憾,或者她怪我误了高远的幸福生活?再不就是替我庆幸,幸好没嫁给这个连日子都过不好的男人?

  我不知道对于高远的不幸福我是否负有一定的责任,毕竟他是为了和我赌气才仓促成婚。看来,纵然象高远那种门当户对,强强联合,有着雄厚的物质基础和深刻的社会背景的婚姻,假如缺少了爱情原素,也如船行险水恶浪翻啊!

  但是,且慢!陈金龙和大姐当年还不是爱得死去又活来,现在为啥照翻船不误呢?婚姻这东西,还真难伺候。往往是你撒下了龙种却收获跳蚤,播下了希望却收获牢骚。我真想对着世界喊,有没有没问题的婚姻站出来让俺常青看看!

  几年后,傻根站在火车站操着一口方言大喊,有没有贼站出来让俺老乡看看!

  我觉得,那时的常青就是傻根!爱情傻根!

  傻根提着准备登山的牛仔裤和T恤衫心情天翻地覆,心里惊涛巨浪。以前,离婚都是在电视剧里,在小说里,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人的生活里,现在,离婚这个怪物已经开始入侵并滋扰我的生活。这怎能不让人惊悸。就象死亡,当它只是一个概念时并没什么可怕,只有当它成为一种现实的威胁并降临在自己、亲人或朋友的头顶时,才会让人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我拨通常勇的电话,劈头盖脸地质问,我国的法律为什么这么混蛋?那些第三者插足搞婚姻恐怖活动的人为什么没有法律能管?

  常勇顿了一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受刺激了?

  然后紧促地嘟嘟声提示我,对方已经粗暴地结束了与我的通话。

  我无视他的无理,又拨了过去,我问你,一对男女,男的比较混帐,把女的结婚前的财产卖掉开了自己的公司,然后有了第三者并且要抛弃糟糠,有什么办法能给糟糠多争取占赔偿?

  常勇压低声不耐烦地说,我正在开庭呢!然后嘟地挂了电话。

  这个混蛋的常勇,对他唯一的亲爱的姐姐总是如此无理加没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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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七章 生活的味道(上)
晚上,我从常勇的书架上找到一本婚姻法,从头翻到尾,越看越失望。看起来,惩罚负心男人和第三者靠婚姻法根本没戏,也许花点钱雇两个黑社会更管用。不过,我一来不知道上哪儿去找黑社会,二来怕打了骨头伤着筋。陈金龙再混帐也和大姐过了五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活。

  我仍然不死心,第二天上班趁着陈嘉良开会给自己放了羊,流连于各个法律网站,在论坛上留下蛛丝马迹,希望获得灵光一闪的启发。正被一个离婚财产分割案搞得五迷三道,陈嘉良突然失火了似的急匆匆闯进来,扔给我一张字迹潦草的名单。

  都说字如其人,陈嘉良的字比人长得还乱七八糟,常青的一笔书法可是玉树临风啊,我得意洋洋地在心里小小BS了一下陈嘉良和他的狗爬字。

  陈嘉良大声指示,常青,赶快通知名单上的人明天早上九点半到董事长办公室谈话,你明天早上九点在办公室待命。说完急匆匆向外走去,象要赶着去救火。

  哦。啊?我瞪大眼睛,不置信地朝着陈嘉良的背影惊呼一声,明天可是星期六呐!

  明天你和王世林加班!陈嘉良的声音里透露出无可辩驳的威严。

  我就算失望就算愤怒就算心有不甘也只好禁声。其实对于加班这种事,我向来都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敢随便造次,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碰不过石头。只是,只是明天不是要集体登山吗?陈嘉良是昏头了还是成心忽悠大家?我牛仔裤、T恤衫、运动鞋、防晒霜已经万事齐备,只欠陈嘉良一声号令了。为什么非要星期天谈话嘛?真郁闷!XX行的破事总是与我的好心情为敌!

  我追到门口问,陈总,要是有人问起谈话内容我怎么回答?

  陈嘉良干脆地说,你就说不知道。

  切,搞得这么鬼鬼祟祟、神秘兮兮,难道要发动阴谋政变颠覆伟大领袖?我对陈嘉良这种工作方式充满了不理解。

  拿起名单和电话本,开始打电话。我觉得自己不象是一个金融工作者,而是一个执行秘密任务的女特务在和人接头。

  名单上有四个名字,第一个就烫了我的眼睛。李明辉这三个方块字站成一队简直就是一场视觉恐怖。

  另一个人我也很熟悉,在一栋大楼里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那个在新年团拜会的舞会上拼命蹂躏我新皮鞋的家伙,信贷管理部的副总秦光印。

  剩下两个只有一面之缘,本行的封疆大吏,各把持着一个分行。

  李明辉一个小分理处主任跟人家三个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怎么凑到一堆了呢?董事长要给他们布置什么秘密任务?要是让他们打入我行竞争对手的内部,探听敌人的虚实,李明辉作奸细绝对有当仁不让的实力。

  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跟李明辉通电话呢?冷若冰霜还是若无其事抑或热情洋溢?算了,我决定先给另外三个人打电话,李明辉,等我酝酿好了情绪再说。

  秦光印听到董事长要接见他紧张地问,谈什么内容?

  我说,秦总很抱歉,我不清楚谈话的内容。

  呵呵呵,小鬼,跟我保密啊?秦光印总爱在我面前卖老,尽管他确实老,可是我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早已不再适合小鬼这个称号咯。

  我大呼冤枉,秦总我真的不知道谈话内容啊,领导只让我通知来着。

  得得得,知道你有党性原则,不说就不说吧!秦光印揶谕我。

  总是这样,人们以为我在权力核心周围,必然深刻洞悉了全行的大小机密,经常有一些包打听前来刺探消息,特别是原来在分理处共事的那些旧同事。

  我没有原则的把尚未实施的机构改革方案给张宣卖了人情,之后姚小江又打电话问我,常青,新工资办法出台了没?一线员工的工资不会降吧?

  我调笑说,出是出来了,但是董事长还没来得及请我过目呢。

  姚小江很不高兴,觉得我这人特不够意思。

  事实上不是我不够意思,而是我不够资格获悉那些尚不能公开的内幕信息。这是个令人心情沮丧的事。说明,我即使到了这么重要的部门也不过是个被边缘化的无足重轻的小角色。唉,啥时候才能混成腕啊,也到风口浪尖上弄弄潮,呼个风唤个雨什么的?现在看起来还遥遥无期。

  终于必须给李明辉打电话了。我突然开始生自己的气,不就是通个电话么,至于这么神神叨叨煞费苦心嘛,瞧这点出息,我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拨通李明辉的电话,用尽量平和尽量例行公事的语气说,你好李主任我是常青,明天早上九点半请你到总行来一趟,董事长要找你谈话。

  哦,好的,谢谢!

  不客气,挂了,再见!

  再见!

  瞧,其实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复杂。李明辉的回答简洁而冰冷,声音波澜不经。常青早已不再是一个能让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女人了。而我,是否也应该尽快学会忘记过去,学会象对一个普通同事那样与之相处。相处,是的,我曾经想过象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蜇伏起来,远远地避开这一切,但陈嘉良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要留在这里,我要报复李明辉。当然不是雇个黑社会折磨一下他的肉体,也不是寻机破坏他的家庭,更不是再从人堆里抓个男人大动干戈地恋上一场向李明辉炫耀。最好的报复就是比他活得精彩,我要拥有比他更多的权利和金钱。对于热衷权利和金钱的李明辉我觉得这才是釜底抽薪。陈嘉良帮我打开了一扇通向权利的大门,但他似乎又将那扇门关上了。这个人难伺候的简直会要了我的小命。他挑剔的目光无处不在,不满的叹息声时时回荡在我耳边。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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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八章 生活的味道(下)
星期六来加班的阵容非常豪华,我看到几个巨头的坐驾一个都不少在停车场里集会。行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王世林一直呆在陈嘉良的办公室里俩人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而我,按照陈嘉良的指令安排好那四位接受董事长和其他巨头的亲切接见后就无事可干了,完全象个局外人,紧张、好奇、无知。

  王世林从陈嘉良办公室出来,我连忙凑上去问,王老师,行里发生什么事了?

  王世林淡淡地说,没什么,干部调整。

  哦,难怪巨头们在星期天倾巢出动。可是,怎么个调整法啊?李明辉难不成又要升职?我的心竟然砰砰乱跳起来。还没来得及细问,王世林拎上笔记本电脑又钻进陈嘉良的办公室。

  我越来越感觉到王世林的与众不同。他的与众不同不在于能作绵绣文章,也不在于具有出类拔萃的思维深度和逻辑力量,而在于他能够深刻的赢得陈嘉良的欢心,在于他是行里许多内幕的知情者。

  王世林再次从陈嘉良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给我一份草拟好的文件吩咐我去印。我大惑不解地问,王老师,不是说要建立公开透明的干部考核任用机制吗?为什么又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

  王世林笑,理念是理念,现实归现实。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抓紧时间提问,为什么杨威他们不来加班呢?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调整干部呢?为什么……。我心里有太多的问号需要打开。

  王世林始终笑而不语。

  我不满意地噘起嘴,不再试图从他的铁嘴钢牙里问出什么来。打开要印的文件浏览了几行,心里顿时象塞进了一大块石头,堵得上气不接下气。文件上写:本行行长聘任:李明辉任兴庆分行副行长,主持工作;秦光印任城南分行行长,免去信贷管理部副总经理职务;王世林任公司金融部副总经理。两个原在分行任职的行长因为巨额不良资产问题双双被就地免职。

  想不到李明辉一旦踏上升迁路,便如同坐上了火箭,一飞冲天,势不可挡,使我在名利路上与之一较高低的决心变成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拿着文件,一肚子造化弄人的怅然!

  最后一个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的人是王世林。我看着他的背影羡慕得死去活来,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踩着如此自信的步伐走进董事长的办公室。白日梦还没做完,被陈嘉良叫进办公室。他对我提出了一大堆期望,苛刻且不尽人情。那些叫作期望的东西撞在我的耳膜上,然后掉在地面摔得粉碎,怎么也无法深入我的内心。我沉浸在巨大的失落和无限的憧憬中,精神恍惚,无法自拔。对着魂不守舍的我,陈嘉良渐渐把眉毛拧在一起。

  笃笃笃——,传来几声敲门声。李明辉推门进来,通身洋溢着春风得意的喜气。

  陈嘉良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李行长来了,请坐,请坐!

  李明辉在我身旁落座。我屁股下面的沙发开始生出一根根尖锐的芒刺。陈嘉良竟然示意我去倒水。我极不情愿地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李明辉面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陈总,周一我是先回分理处还是先去兴庆分行?李明辉前来询问上任的程序。

  这样,周一早上你先来总行,我和董事长一起送你去上任,之后你再回分理处交接工作。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李明辉看了一眼如座针毡的我客气地起身告辞。

  陈嘉良也起身,握着李明辉的手亲热有余。恭喜你啊明辉,你现在可是咱行最年轻的分行长,前程无量啊!

  陈嘉良是个惜才之人我知道,他看李明辉的眼睛里流淌的全是欣赏,和看我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唉……

  哪里,哪里,陈总实在是太过奖了。我年轻,缺乏经验,陈总您才是咱行的中流砥柱。以后请陈总一定要不辞辛苦多下基层来指导工作。

  李明辉表现的低调而谦虚。记得我们俩曾经一起忧行忧民的时候,他狠狠地BS过总行这帮官僚,对他们的平庸和贪婪进行过恶毒的批驳和嘲笑。李明辉永远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这个能力让我很佩服,可是我怎么努力也学不会。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送走李明辉,陈嘉良继续他的谆谆教诲。没几分钟秦光印又推门进来。一进来就大呼小叫。

  哈!老陈,你办公室里怎么窝藏这么大一个美女啊?

  陈嘉良迎上去,两个老男人在一起推推搡搡。

  陈嘉良递给秦光印一支烟,调侃道,分行到处都是美女,这下你该得偿所愿了。

  狗屁!秦光印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控诉,谁不知道那地方是全行底子最差的一个分行,加上这两年被老钱(被免职的前任行长)折腾得乱七八糟,我现在是闭着眼睛从华山顶上往下跳啊!

  正因为这样才让你去。陈嘉良眯缝着眼睛,显得高深莫测。

  *,我是冤大头怎么着?秦光印显然特舍不得信贷部副总的虎皮交椅。

  你不想去,咱俩换。陈嘉良打趣。

  换就换。秦光印回头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美女,你同意不同意换啊?

  这是个挑战智商的问题,沉默也许最好的选择。我讪笑着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老男人打口水仗。

  回到办公室,趴在桌子上,走火入魔似的拼命分析刚才李明辉离去时飘过来的目光里是否包含着轻视。也许我早该认输,我凭什么和李明辉一较高低?背景、才干、运气,这些立足江湖的东西我统统没有,一无所有!

  唉,生活真他娘的无趣!对面黄征的桌子上撂着半包烟,我伸手摸出一支点上。书上说,吸烟不利于美容,但是现在,管他娘,只要有利于止痛就成。我的头一跳一跳的疼,每疼一下就得痛苦地挤上眼睛。

  我坐在桌沿上,对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吞吐着尼古丁废气,眼泪顺着嘴角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和尼古丁的辛辣搅和在一起,这大概就是生活的味道。

  门吱扭一声被推开,陈嘉良站在门口。该死,我忘记给门上锁。

  怎么了?陈嘉良满腹狐疑地问。

  没怎么。我扔掉烟,从桌沿上跳下来,装作若无其事。

  没怎么,你哭什么啊?陈嘉良几步走过来,逼视着我的眼睛。

  我眨吧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谁欺负你了?

  我摇头。

  家里出事了?

  我再摇头。

  该不会是我没让你爬山又让你加班委屈的哭吧?

  我使劲点头。就是,就是,你这人总是出尔反尔,说话从来不算数!

  陈嘉良大笑,这好办,下星期我给你补上。

  我一下子痛哭失声。就在我趴在桌子上大放悲声的时候,陈嘉良翘着二郎腿坐在我对面悠闲地抽烟,一点同情心也没表现出来。我想,以他这样一个沧桑的年龄,大概早已看淡了人间一切悲喜。

  据说眼泪能带走悲伤。等悲伤被眼泪清洗得差不多的时候,我长出一口气,看着陈嘉良幽幽道,陈总,其实不是因为你没让我去爬山。

  嗯,我知道。陈嘉良并没表现出多少意外。

  我倒有点意外了,转而一想,他要是被我几句话给蒙住了,那才不合情理。于是继续道,我失恋了。

  哦?他笑,这个别人可帮不了你。

  我可没指望谁来帮我摆脱失恋,只想把这些东西象垃圾一样扔掉,自顾自地又说,因为我没有一个有权势的父亲,不能送他平步青云,所以他离开我选择了一个有地位的男人当岳父。

  嘿嘿,这个嘛,我或许能帮得上忙。陈嘉良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瞪大眼睛,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很简单,你干脆认我当干爹,这样你不就有一个有权势的父亲了吗?

  我破涕为笑。心里忽然裂开一条罅隙,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哎呀,可算是笑了!陈嘉良对能把我逗笑相当的有成就感。

  这个老男人偶尔露出温情的时候,真让人陶醉。只是这温情是他身体里的稀缺元素,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显得格外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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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九章 单身公害(上)
这一次陈嘉良没有食言,登山活动于星期六如期举行。本次活动的主题,除了锻炼长期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的身体,还有一个,就是欢送王世林。

  一大早,一行十人塞进一辆依维克里向秦岭进发。

  杨威挽着杨大嫂。我的视觉颇感不舒服,看了半天才发现,若是杨大嫂挽着杨威的胳膊或许更符合他们的性别角色。

  杨大嫂的彪悍令我刻骨铭心,曾两次遭遇他们夫妇二人的内战,今天他们俩倒恩爱的很。杨威象个超级男仆,杨大嫂呼之则来,喝之即去,唯唯诺诺,顺从乖巧,即便女权如常青,也觉得把男人做成这样,太窝囊!杨威若是没做亏心事,送个把柄给杨大嫂,会象个陀螺一样被支使得团团转么?

  王世林与黄征各携一名小女人,一个八岁,一个六岁,一个名曰王菁,一个名曰黄晓丹。

  我说,小蛋黄过来,你的头发怎么梳得乱七八糟的,谁给梳的?

  黄晓丹正和王菁腻在一起,听到我喊她,从车后移过来,声音脆生生的回答,我爸给我梳的。

  啊?那你妈呢,你妈怎么不给你梳头?

  我妈——,黄晓丹嗫喏着扭头看黄征。

  黄征的脸冷得象刚从冰柜里取出来一样,低低地呵斥,丹丹你一边儿玩去,别给阿姨那儿捣乱!

  切,这比指桑骂槐还令人难受。这股邪火冲谁呢?我心里忿忿不平。

  这里面八成有问题,不,是绝对有问题!我大脑主管八卦的那一部分细胞告诉我,看黄征平时不苟言笑苦大仇深的样子,八成和小蛋黄她妈有关系。是在打内战?还是离了?

  我没搭理黄征的茬,扯掉小蛋黄头上扎的歪歪扭扭的马尾,三两下重新梳好,然后把自己的发卡摘下来别到她的头发上。

  小蛋黄迫不及待地去找王菁玩儿。孩子们总是比较容易亲近,不象成年人彼此总是揣着戒心。

  尹力和他娇滴滴的女朋友坐在我后排,热恋中的男女特征很明显,他们互相对视时火辣辣的目光让我这孤魂野鬼大受刺激。

  和尹力同一办公室的段宏亮出差在外,使我未得瞻仰到他那传说中才比李清照的某师大中文系高才生女友。

  陈嘉良竟然没带家属,那可是他自己宣布的纪律啊。

  我抓住把柄,兴师问罪,陈总,你怎么发挥的表率作用嘛,家属呢?

  陈嘉良打着哈哈,我的家属都在千里之外那,她在另一个城市工作,儿子在另一个国家求学。

  哼!老是忽悠大家!

  我思念这位陈夫人可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天绝好的机会竟然还是不能一睹芳颜。要不是杨威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述过一段师生恋故事,我也不会对陈夫人这么感兴趣。胃口被吊起来的感觉真糟糕!

  据说陈嘉良来本行就职之前是某高校的教授,陈夫人最初是陈嘉良的学生,之后被陈嘉良收编为老婆。师生恋这三个字昭示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浪漫,也燃起我罢不能的窥视欲。

  夫妻分居两地,虽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是在这个流行杯水主义一夜情的年代,就算每天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地为牢的守着,也难保不会发生情变,他们俩就这样放心将对方放虎归山、纵鱼入海?我身体里住着的那个魔鬼突然跃跃欲试起来,很想检验一下陈嘉良的围城是否真的固若金汤。
这年代,兵荒马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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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楼  发表于: 2010-12-08   
第十章 单身公害(下)
车到山脚,众人从车里钻出来,稍稍修整了一下,陈嘉良大手一挥,出发!

  小朋友们在前面撒欢,夫妻和情侣成双成对,陈嘉良在我不远处的前面和王世林交头接耳,我不紧不慢地跟着,把目光锁定在陈嘉良的背影上舍不得移开。

  我觉得,这个男人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性感。尽管他的身体枯瘦得象一片脱去了水份的叶子,但却蓄积着巨大的能量。睿智,果断,霸气,这些东西聚合在一个男人的躯体里,非常勾引我这种入世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女人。从前,我以为高大、有肌肉,有阳光的脸蛋就是性感,现在,我对男人的品味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拿李明辉和陈嘉良对比,我甚至觉得,陈嘉良更能吸引我。现在想来,对李明辉之所以念念不忘,也许并不是因为他好到天上少有地上绝无,而是因为我总不想认输,总想着扳回这一局,而李明辉总也没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自己去画上那个句号。其实,好男人就象草一样多,眼前就有一株,遗憾的是,已经名草有主。

  登山活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原先的队形被打乱。两个小朋友象两只小猴一样勾在各自父亲的背上。杨大嫂和尹力的女朋友互相亲热的挽着。本来我们三个是走在一起的,但因为她俩没完没了地扯着你的男人如何我的男人如何,好象全世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名叫杨威,一个名曰尹力。我与她们找不到共同话题,干脆甩开她们去追前面不远处她们二人的亲密爱人。

  走到一处稍稍陡峭的坡地,我突然灵机一动,想来点恶作剧为一直挺沉闷的登山活动制造点花絮,于是夸张的大喊一声,救命!

  杨威和尹力同时回头,两只手臂齐刷刷地伸过来。

  诡计得逞,我得意的笑。看,单身也不都是坏处嘛,到处都有怜香惜玉乐于助人的好男人愿意效劳。

  我被两只手臂拽上去,两只手臂的女主人恰好此时从身边经过,瞬间,我感觉到有两束闪电刷地划过。

  气场似乎有些不对?

  山路越来越难走,有一处必须借助男人的臂膀才能通过。在一个没有任何现代化辅助设施的地方,男人的力量确实不可或缺,这让我进一步认识到对方性别之所以会从原始劳动中脱颖而出的理由。

  不用我喊救命,一只手伸过来,不过伸到半途突然迟疑着缩回去。

  杨大嫂在他背后用尖利的声音呵斥,杨威你是死人啊,没看到常青上不来吗?也不知道拉一把!

  杨威把迟疑的手又伸出来,和杨大嫂一起把我拉了上去。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有了做贼的忐忑不安。不是自家的男人,用起来毕竟不能理直气壮。

  杨大嫂对杨威的态度急转直下,一路呼呼喝喝的,我的心头飘来一大团阴云。

  尹力的女朋友始终保持着水样的温柔,只是在她喊叫口渴向尹力要水喝的时候,尹力两手一摊说水没了,我拎着尹力刚才接济的一瓶矿泉水尴尬得简直要吐血。恨不能把刚才灌进肚子里的半瓶水再吐回瓶子里。

  尹力和女朋友开始变得若即若离,我觉得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山路难,难得大家纷纷都打退堂鼓。我是个不达山顶誓不罢休的人,好在今天的目的是为了活动筋骨而不是为了征服,让我对自己的放弃比较容易有个交待。

  顺着原路返回。一路上,杨大嫂和未来的尹大嫂用警惕的目光在我与她们的男人之间筑起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她们偷偷的、忧心冲冲的、满怀敌意的目光环伺于我左右,好象我是一个充满着邪恶盎惑力的鬼魅。

  好象我是一只危胁生命的凶残的猎豹。

  好象我是一只专门与人类为敌的害虫,而她们就是那正义的来福灵。

  我始才惊觉,原来,女人一旦长到妖妖娆娆的年纪不及时把自己处理给婚姻也是错。我已经沦为社会的公害,女人的公敌,破坏家庭安定团结的不稳定因素。其实,我并没有成心给她们添堵。不过,要说我的身体里只驻扎着淑女没驻扎着荡妇确实不够诚实,就在刚才我还在盘算着勾引陈嘉良这个有主的名草能有几分胜算。

  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把自己从公害的队伍里解救出来了。我决定这次回去就给那个一直在追我的江涛打电话。感情,我妈说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据她说,她和我爸结婚的时候也各怀鬼胎,我爸家里太穷,想找个挣钱多的分担家庭困难,而我妈挑到一把年纪心灰意冷,所以他们结了婚。

  开始我们也没感情,但是现在,你看我们分也分不开。我妈看着我爸得意的说。

  可是,爱情是能培养出来的物种吗?不如拿江涛当作试验田,试试看吧!

  其实,那两位正义的来福灵对我这个害虫也并非总是横眉冷对,她们偶尔也会弘扬一下伟大的人道主义精神。但是,那实在比让她们敌视还要令人难受百倍。

  回来的路上,杨大嫂亲切地挽起了我的手说,常青啊,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我作媒的成功率,你不相信问杨威,高成马了!

  吐血!所有人都以将我这个害虫消灭在婚姻里为已任。

  我乖巧地说,成啊,谢谢嫂子了。

  杨大嫂对我的积极配合很高兴,热烈地开始向我推销她身边的大好青年和中年。我高中同学现在在中学教数学,人挺老实本分的,特别会疼人。我觉得过日子就得找这样的男人。

  我从小就对数学抵制的很,一个数学男人,让我对我们在一起相亲相爱的生活不抱太大希望。

  杨大嫂见我无动于衷,继续补充。我表哥的朋友,人挺有本事的,开了自己的公司,就是离异了,还带个小男孩。唉!说完她无比遗憾地为他叹了口气。

  我心想,我尽管可以不计较他是个二手男人,但目前还没有给人当后*打算。

  杨大嫂如数家珍,把身边的青年才俊翻了个底朝天。而我竟然没有圈定一个。她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生气地问,这么多你都看不上一个?别挑花眼了啊?

  其实我也经常告诫自己,象我这样才不盖世、貌不倾城的寻常人家的女子,仗着年轻挑剔一下也该适可而止。看着这两年明媚鲜艳,说话就是人老珠黄了。

  但是,往往,哄别人容易,骗自己难!

  刚才谁在喊救命?陈嘉良突然不知道从何方位冒了出来。杨大嫂悻悻地结束了推销活动。

  嘿嘿,是我。怎么了!我眨着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吓我一跳!陈嘉良轻轻地、急促地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后大踏步地走到前面去。

  我被电到了,呆若木鸡了两秒钟。神智清醒后,冲着前面大喊,不捣乱还不把人给闷死!

  我突然发现,今天男士们兴致明显都不高,一个个各怀心思,把个郊游搞得如同完成拉练任务,简直太不给领导面子。

  前方飘来陈嘉良的声音,不许再捣乱,再捣乱看我怎么制裁你!

  我突然想,要是杨大嫂的手里有一位象陈嘉良一样的才俊,我就豁出去当一次后妈,破坏一次人家的家庭。不离经叛道、行为出轨多对不起公害这个光荣称号。

  妖怪肯定是想吃唐僧肉的。

  害虫毕竟是要做坏事的。

  不为非作歹,来福灵们干什么。
这年代,兵荒马乱的
jiangwenxiao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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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楼  发表于: 2010-12-09   
这个挺好看的
我今天一天没干别的就看这个了
我把其他网站的连载都看完了。
只能慢慢等着更新了,传说半年更新一次!
端午去海边,开心~
云出岫 离线
级别: 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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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楼  发表于: 2010-12-09   
云出岫 离线
级别: 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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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楼  发表于: 2010-12-09   
太激动了,不是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到这儿已经没有下文了吗?
误差而已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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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楼  发表于: 2010-12-09   
回 76楼(云出岫) 的帖子
我下文滴
只不过我今天下午有点忙
这年代,兵荒马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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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楼  发表于: 2010-12-09   
回 74楼(jiangwenxiao) 的帖子
偶貌似从06年开始追随这个小说啦
很喜欢这个小说呢
呵呵
这年代,兵荒马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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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楼  发表于: 2010-12-09   
第十一章 免费的晚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来历不明的沉重。

  黄征象个苦力,驮着小蛋黄在山路上长长短短地量着步子,一言不发。

  尹力平日里一肚子极品段子,今天他誓要让那些段子烂在肚子里。

  杨威比较惨,有杨大嫂在,处处显得理屈词穷,英雄气短。

  王世林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与陈嘉良互动,这年头,跟不跟形势无所谓,跟紧领导才能进步快啊,我酸溜溜地想。

  陈嘉良时不时想制造一点气氛,大家礼节性地回应一下便又再度陷入沉寂。连陈嘉良都回天乏力,这群人,真个是让人莫明奇妙了哦!

  直到进驻一家渡假山庄的餐厅,进入本次活动的另一主题就是欢送王世林的时候,我的榆木脑袋才总算豁然开了窍。

  一桌人举杯祝贺王世林的进步,那些溢美之词象肥皂泡一样汩汩地从各人嘴里冒出来。我惊心地发现,肥皂泡后面藏着一些东西,是言不由衷、强颜欢笑和心理失衡。是啊,在职场这棵大树上,向上看又多了一只冰冷的屁股,谁个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真心为那只爬到头顶将要坐威坐福的猴子而高兴。

  杨威明显喝多了,举着杯子晃晃悠悠地转到王世林身后,死磨硬缠地干了三杯酒。然后拉着王世林的手酝酿了半天才大着舌头开口,兄——弟!叫完突然卡了壳,咦,你比我大还比我小?

  王世林笑,老兄你喝多了,我比你小半岁。

  杨威一拍脑袋,对,你比我小——半岁,可是你比你哥进步快。你——哥没出息,连你嫂子都整天骂我是窝囊废。

  真喝多了,王世林一边向杨大嫂使眼色,一边站起来把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杨威按回座位里。

  杨大嫂俯身趴在杨威的耳朵上耳语几句,被杨威粗鲁地一把推开,我没多,你一边呆着去!

  真是酒壮狗熊胆啊,醉了的杨威很男人,但却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痛苦男人。

  杨威又举着杯子晃悠到陈嘉良身后,陈——总,我敬你!跟你干四年了,四年啊,谢谢领导对我的栽培!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又要一饮而尽。

  陈嘉良一把拦住他,喝道,杨威别喝这么猛!

  杨威打定主意今天要一醉方休,躲过陈嘉良把一杯酒哗地倒进肚子里,眼睛红得象只急了的兔子。陈总,人家都说咱们部门是干部的摇篮,这两年,跟我一块来的提的提、升的升,只有我还原地立正,我给领导丢脸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拐弯抹角的跟领导要官啊。肯定没醉,借酒名志罢了。我早知道杨威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想下支行,瞄行长的位置瞄很久了。这个部门原来他资历最老,难怪王世林的提拨打翻了他心里的醋缸。

  领导是多么的明察秋毫、冰雪聪明啊,不等他说完就封了口,只要大家努力,人人都会有机会。

  看,这有比这更正确的废话吗?

  正说着,门口突然一阵嘈杂,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进来,一个富态的女人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老陈,你咋阴魂不散呢,跑到山里头都能碰见你?富态女人迈着女强人特有的自信与优越的步伐走向陈嘉良。

  哈,谭行长!陈嘉良起身迎过去。你咋对我穷追不舍呢,我刚躲到山里你就追来了。

  哈哈哈!两个人同时放声大笑。

  陈嘉良和谭行长这么熟络啊,听这调笑的语气仿佛他们上辈子的上辈子就认识似的。我竟然有点吃这个老女人的醋。

  自从离开分理处就再没见过谭行长,一想起她,那段恶梦般的日子就会来纠缠我。尽管我离开的时候,她一句“以后常回娘家来坐坐”,让我对她的恨意烟消云散,但是,我跟这个女强人,说实在的,是围棋盘里下象棋,不对路数。

  谭行长瞟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我,问陈嘉良,我的人咋样?

  哈,现在改弦更张是我的人啦!陈嘉良使劲地揽了一下我的肩膀,挑衅道。

  切!谭行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我尴尬地无所适从,不明就里,不知道自己是充当了他们俩调情的道具还是斗争的工具。

  你带着一群人来踢场子啊?陈嘉良问。

  我们分行今天在这开工作会议,安排下半年的工作。

  哦,听说你们行上半年任务完成的不错。

  谢天谢地,二位领导终于恢复了正形,不再互相调戏,开始进入严肃地带。我朝那群人里张望了一下,有不少熟人,都是分行机关和辖属支行、分理处的负责人,张宣也在里面。我用飞眼传情法一一打过招呼。

  谈了一会儿正经事,谭行长吩咐服务员换酒换菜,要求两下里兵和一处将打一家,陈嘉良连连推辞,不行不行,你的人个个如狼似虎,等会儿你一声号令都端着酒杯过来受不了。说着要买单,钱刚掏出来,噌地从那边窜出来一个人,我认识,是分行办公室钱主任,以前我在分行办公室的时候在他帐下听令。

  钱主任其人,在分理处的时候大家一致高度评价这个家伙比谭行长肚子里的蛔虫还要厉害,行长眼珠一转,他立刻能够心领神会。这人,已经在职场上修炼成精了。

  钱主任三步并作两步窜过来按住陈嘉良的手,堆着一脸谦卑的笑意说,陈总,单已经买过了。

  那怎么行,陈嘉良把钱塞给钱主任,钱主任又把钱塞过来,一来二去,谭行长在一边发话,咋回事,分行的同志请总行的领导吃顿饭,总行的领导不给面子?

  这是两回事,两回事!陈嘉良急忙申辩。

  谭行长和分行的一班人马将陈嘉良推推搡搡到门口,抢单的好戏方才结束。唉,我有点失望,还没看过瘾呢!

  一行人向谭行长告辞,谭行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对陈嘉良说,好好培养我的人,她要是回来给我诉苦,我可要去领人!

  我心中骤然一暖,真有点找到娘家撑腰人的感动啊!常青啥时候变成一个人人垂涎三尺的香饽饽了?眼前的女人如此可亲!

  可是且慢,谭行长这话会不会让陈嘉良误以为我对他心怀不满,跑回去跟她诉过苦啊?头皮禁不住一阵发麻。

  陈嘉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诉苦随便,领人不给。

  晕!

  一行人上车,另找别处住下。

  其实,要是不换地方说不定连住宿费都能省下。陈嘉良看来并不想占谭行长的便宜。也是,职场没有活雷锋,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

  洗洗睡之前,王世林一脸歉意地敲开门说,王菁的药忘记吃了。

  王菁和我住一个房间。还好我尚未宽衣解带,把王世林让进来,觉得不能就这么着放他走了,应该有所作为才行。

  于是说,王老师你要是不困咱们聊会天吧,反正你以后去了公司部想聊天也机会不多了。

  好啊,王世林并未推辞,笑呵呵地坐在对面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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