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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老张(小说,大结局45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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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楼  发表于: 2015-07-25   
                 十九


阿花在她谋生的城市,打车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平素里把钱攥出水来,救命的时候,手就松开。救老周出来,等于救周太太的命,四个车轱辘用最短的时间把阿花送到陈太太住的楼下。
阿花依稀记得上次陈太太是从二楼下来的,二楼有东西两户,陈太太家是东户还是西户?她人刚站上去欲摁门铃,楼门洞开,一个男人钻出半个身子,这个送礼成功的男人很绅士的把身子缩回去,为阿花开着门,阿花顺势而进,说了声谢谢,男人冲阿花点点头出门而去。一张老实相的女人脸,总是让人放弃戒备,亦或男人把阿花当成了这幢楼里晚归的官太太。
阿花摁响了二楼西户的门,等了半天,里面没有动静。她转到东户门前,再去试运气,反正陈太太家不是东户就是西户。正如人们猜测孕妇生孩子,不是男孩就是女孩。
果然,小倩叫了两声,东户门开,是陈太太家。
陈太太老公据说官很大,但房子并没有想象的大,客厅陈设不像周太太家的中规中矩,周太太家挂在墙上的剑,总令阿花感到拘谨。陈太太家碎花窗帘米色麻布沙发,一派田园气息,让人呼吸顺畅身体放松。
陈太太看起来是自己在家,随着官职高升,那具有神秘色彩的男主人阿花鲜少见到。阿花的到来让陈太太感到惊奇,表姐那边何等大事要半夜派人传达?表姐也真会使唤人...
阿花开门见山对陈太太说:“陈太太,如果我来是为了跟你借钱,借一大笔钱,会不会吓着你?”
陈太太说:“你别叫我太太,我不习惯,你们家老张叫就罢了,你叫我小陈我听得惯。一大笔钱?多少啊,我很好奇。”
“五千。”
陈太太笑起来:“的确数额不小,吓我一大跳。说说,大半夜的借五千干嘛。”
阿花说:“小陈,我要是说理由,肯定是撒谎,我跟你撒谎心里会不安,还不如不说,我是今晚急用。你放心,五千块的家底我是有的,我很快就能还上。要不,我把身份证押在你这里。”
阿花想着住旅馆是押身份证的,办暂住证也要身份证,买车票也要身份证。对穷人来说,身份证视是唯一有含金量的东西。
陈太太笑着说:“阿花啊,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全世界的人都变成投机倒把分子,你阿花还是个老实人。我拿你身份证,就是见外了。”
陈太太把身份证推给阿花,到里屋取了一叠钱给阿花,说:“我不喜欢刷卡购物,五千家里是有的,跟别人说当然是没有的,你点点。”
阿花不点,说相信陈太太,陈太太板起脸来:“亲兄弟,明算账,钱这事马虎不得,你最好数数。”
阿花只好把笨拙的把钱数了。然后,陈太太拿来纸笔,就像老周上次过来拉礼品一样,打了欠条。
解开难题就像一刀剁开西瓜,红瓤!至于其后的口味如何,红瓤不至于太难吃吧!



老张带着阿花,阿花带了钱,四个轱辘带着他们去了派出所。这时候,距离阿花跟周太太说的半小时已经大大超过了,周太太也许要急疯了。
独自在家的周太太,此时在观音像前一直默念。家里的活物还有一个小周,如果小周听得懂,它一定会被周太太的话吓倒:“佛祖保佑,晚回的人平平安安,佛祖保佑,好心的人平平安安,佛祖保佑,做坏事的被车撞死,佛祖保佑,淫乱的人被皮鞭抽死


派出所值夜班的是白天给老周讲道理的小个子警察,警察对老周家属的到来客客气气,没有其他警察的趾高气扬。阿花扮演了老周的妻子,领人除了交钱还要直系亲属,这自然是老张的主意。老张说:“战争年代为了革命假扮夫妻,和平年代为了救嫖客你假扮嫖客的老婆。”阿花说:“不用假扮,我就是嫖客的老婆,你不过运气好没进局子罢了。”老张被逮住小辫子,闭了嘴。

嫖客的老婆阿花毕恭毕敬递上钱来,警察收了,蘸着唾沫星子飞速数了,放进抽屉,上锁,然后双手交叉,一本正经对阿花说:“你回去,明天上午来领人,我们所长不在,没法签字,没有所长签字不能放人。”

红瓤西瓜尝了一口,原来并不甜,阿花都快要急哭了:“警察同志你行行好,钱交了就放人吧,再不放会死人的。”
警察笑眯眯的看着阿花,心想这小个子大辫子女人长的不赖就是满身土气,他老公嫖的女人还不如家里的婆娘呢,他饶有兴趣的问:“谁会死?你老公看起来好好的。我们又没虐待他。”
老张插话说:“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别看他老公白白净净跟个书生一般,但人有心脏病,速效救心丸我们没给带着,你们所里应该备着吧。”
小个子警察看了一眼大个子老张,他和嫖客家属气质相投,倒像一对夫妻,于是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兄弟啊。”
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你是个刀把子脸,他眉清目秀的。说话口音也不一样。”
你说对了,一母生百般,我打小就被老的给卖到北方了,老了才认祖归宗,要不我也是文化人,当不上教授还当不成教师?”
小个子警察被逗乐了,这老周的兄弟显然比老周有趣多了,两个人锣鼓当当,反正值班也无聊。
老张和国家公务员搭上腔,话越发多了,老张说:“俺老家靠近四川成都附近,见面打招呼说,死娃子最近死哪去了喃 ,期饭了梅?俺后来的老家见了面不敢说吃饭了梅,都问:喝水了梅?过去穷啊,没得吃,挨饿的时候就管个水饱,现在托共产党的福吃饱了,还是老习惯,喝水了梅?”
老张那两句四川话是跟着阿花学的,老张逗笑了那警察,时机成熟,小心翼翼的问:“警察同志,你看这钱交了,人还放不了,我们回去不踏实啊,要不你开个收据证明我们交钱了?”
那警察想了想,这要收据的还是所里开天辟地头一遭,就从值班笔录上撕了一张抬头纸,龙飞凤舞写了简易收据,收据上不说嫖娼费说教育费。
老张拿了收据,点头哈腰感谢一番。
阿花见两人敲锣打鼓没有战果,她心里急,她开始从冬天的衣服兜里抠抠嗦嗦,最后掏出小手绢包着的一把钱,毛爷爷卷成北方的煎饼卷,阿花把煎饼卷摊开,放在警察眼前,陪着笑说:警察同志行行好,一点辛苦费,不多,也就一千块,你收着,我家老头子真是心脏不好,我怕熬不过今晚。
这是阿花的私房钱,她春夏秋冬放在贴身口袋里,老张从不知道。老张的话匣子突然截流,心里想,阿花关键时候还是很有心眼的,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贿赂钱,等老周出来了,加上打车费跑腿费精神损失费,都要一笔笔跟老周算清的。
警察一脸难色:“你这是让我犯错误啊,按理说你交了钱我们就放人,可是偏偏时候不对,我们所长下班了不是。这可咋办,一边制度一边人情,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啊。”
说着,他闭了闭细长的眼,仿佛海水淹过来,火焰又烧了他的眉毛。阿花又把钱往他手边推了推。小个子警察突然睁开眼,小眼睛睁得比原来大了一些,他双目放光,一拍桌子,说:“有了,有了!”
老张两口子不知道有了什么,摒心静气听着。
小个子警察盯着老张说:“这样吧,你不是他兄弟吗,你身体看起来不错,关着的人我自作主张给放了,没有所长签字我这是越权,不如你来顶替一晚,明个上午所长上班签个字就把你给放了,反正所长也没见嫖客长啥样。就一晚,在哪睡觉也是睡。你看如何?”
老张完全没想到来救老周会把自己搭进去,他也闭了眼,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他还在海水火焰交替的矛盾里挣扎,就听小个子警察说:“我也就帮你们到这里了,这也是我们派出所扫黄打非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要不你们就回去吧,人等着明天所长上班再放。”
红壤的西瓜一口一口咬下去是酸涩的滋味。两口子有短暂的断片,阿花听老张说:“不就是睡一晚吗,在哪睡不是睡,人家警察同志太给面子了,那谁,今晚你们夫妻团聚吧,我替兄弟在这里住免费旅馆。”
老张有自己的算盘,帮人帮到底,老周这家伙肯定没问题,那轮椅上的周太太可就不好说了,东家出事,对阿花没什么好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小个子去关押室领人的当,老张没了刚才的劲头,悻悻的对阿花说:“今晚你们夫妻团聚吧,横竖你也是嫖客的老婆。要是明天我出不来,你也要舍身救我。”
阿花的大眼睛,一下子涌出了泪。



钥匙开门的声音,周太太脚下的小周一溜烟窜过去,喵呜喵呜的欢迎男主人的到来。周太太还在观音像前,她已经发不出声了,脑袋歪着,似睡非睡。餐桌上,饭菜没有惊动一口。
阿花磕磕绊绊说:“周太太,周师傅回来了。今晚理发店那边出了点事,把周师傅困住了
周太太慢慢转过身来,大眼叽里咕噜转着,声音却像快要没电的收音机有气无力:“阿花,你别撒谎了,你天生干不了细活,撒谎也是细活,你干不了的。”
又转眼看着老周说:“老周,你看你理了什么发,你的韭菜都给割没了,你剃光头一点不好看,你的脑袋长的不够周正,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头。”
老周走过去,在太太身边俯下身,把她的袜子整理一遍。老周的脑袋是在审讯室被剃光的。剃头这事本不该发生,老周一开始不合作,总是对警察讲人权什么的。那个拿警棍的警察还是个剃头匠,一气之下就把老周当犯人剃了头。剃头时老周吓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要常住沙家浜了,没想到阿花和老张真的把他给捞出来了。阿花和老周一路打车回家的路上,俩人一句话也没说。到了小区回家的小道上,老周开口说话:“阿花,我会把你的钱及时还上。”阿花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一路上她想着如何圆满今晚的谎言,到了家等于谎言到了河边。老周说:“没用,我太太心知肚明。”
果然,阿花说了两句就被周太太看穿了把戏。
周太太轻柔的摸着老周的脑袋,一遍一遍的摊煎饼:“你个老流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你知道没有你怎么活啊,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呀,满世界都在刮风,好像把你给刮跑了
周太太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在老周的凸脑袋上。几十年夫妻她对他心知肚明,人们看到了人前的模范,她看到或者猜到了背后的男人。她在观音像前的赌咒在见到他的霎那沉落湖底,唯有水草温柔拂面。何时沉渣泛起,至少眼前湖面如镜。
阿花觉得自己多余了,于是悄悄告辞。




派出所办公楼对面的院子里有一排平房,有两间房子做了审讯室兼关押室。审讯室里没有床,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桌子,悲催的是也没有暖气。夜晚来临,房间如冰窖,冰窖里唯一温暖的就是头顶的灯光。小个子警察因为收了阿花的一千块好处费,给老张送过来一床破被子,那被子有浓重的烟油子味,好几个地方鼓出一团团破棉絮,不知几辈子没拆洗了。老张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个大蚕蛹,蜷缩在墙角,他心里的后悔咕嘟嘟冒出来,全是骂老周的话:“我好端端一个受人尊敬的鞋匠,要替你这个嫖客来受苦了,真是悔啊,我替人着想谁替我着想,以后坚决不当好人了
受人尊敬的鞋匠毕竟工作环境在街头,夏天进烤箱冬天当冰棍儿,很快适应冰窖的温度。他在迷迷糊糊打盹之际,忽听隔壁有女人踢门敲窗大喊大叫。
他把耳朵支起来,听出那声音是周小萍的。送钱的时候他就想问问周小萍的事,守着阿花他没机会开口,后来也没听见动静,以为大伟早拿钱来把人赎走了。没成想老周放了,小周还在隔壁。
周小萍在联系家属的环节并没有打通大伟的电话。大伟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最近好像变本加厉起来。她在脑子里过滤了本地的老乡甚至她众多的相好的,悲哀的发现关键时候无人出手相救。最后她想起了东北大棒骨饭店的猪拱嘴老板娘,当初自己和老板娘一见如故那个热乎劲,恨不能马上义结金兰,那老板娘也是最能一下子拿出五千块的人,至于肯不肯帮她只能试运气。电话打到前台,服务员以为是订餐电话,口气生硬说这个时间段不接受预订,知道是找猪公嘴老板娘,口气更加生硬了,说本店老板还是老板,但老板娘已经换了新的,猪拱嘴已经和老板离婚走了。
周小萍只有等着,等着大伟的电话何时畅通,再来救老婆。又想起她放在床底木箱里的钱,又担心大伟这无赖撬了锁拿了钱自己就平白无故在拘留所待半个月了。
她身体里有个表盘,时间一分一秒敲打过,她越想越百爪挠心,挠到心里滴血,再也坐不住,她要争取打电话的权利她要争取舒舒服服睡觉的权利。小个子警察并从监控里看到这女人疯疯癫癫,他见怪不怪,并不理会。飞檐走壁的古装剧如火如荼的播放,警察看到眼疲劳又看一眼监视器,那女人似乎坐在屋角抹眼泪。另一个房间,老张对着监视器抓耳挠腮如猴子,还做出招手的动作,仿佛有事找他。看在拿人钱财的份上,小个子警察挪动了身子。
老张对警察说:“警察同志,隔壁那女人吵吵闹闹,我睡不着啊。”
警察说:“我去给她两警棍就老实了。”
老张连忙说:“别介别介,女人疯起来是没辙的。我听着她好像是要被子盖,女人别看肥肉多,不像咱男人抗冻。你们要是被子紧张,就把我的给她吧。”
说着扯下棉被要递给警察。
警察没接,说:“你老还挺惜香怜玉的,那婊子还想盖公家被?算了,我重新给她一床。”
过了一会儿,老张听见隔壁门响,小个子扔过一床被子去,如同给狗扔了一根骨头。周小萍趁机大喊:“警察,我要打电话。”
警察说:“你深更半夜打哪里啊,就算金山银山堆着我们所长不在也不放人。你还是老老实实反省改造吧。”
语毕,门稀里哗啦锁上。周小萍接了那床破棉被,那浓重的烟油子味熏得她倒退三步。她接触各色男人,闻见各种气味,但她是爱干净的女人,她对着那床破棉被生气,灯光四面八方逼向她的脸,她容颜惨淡内心绝望。
老张敲敲墙,隔壁收到讯息,周小萍对着墙大骂:“老周你这是老不死的,都是你害得我,你要是十分钟结束战斗哪有这屌事。你以为一百块就当大爷,以后你给我二百我都不伺候!”
老张敲敲墙,大着嗓门说:“没有二百了,那家伙还敢去第二次啊,再去就是找死了。”
周小萍敲敲墙:“你不是老周,你是谁?”
“老周被我替出去了,我是老张。”
“老张这傻子,你到这里来住旅馆了。”
“我就陪你住一晚,明天上午我也出去了,你放心,我出去给你找大伟去,大伟弄到钱你也可以出去了。”
“我指望大伟,就是指望老公猪上树。还不如你靠谱呢。”
“我除了没钱,别的都好说。那警察同志给你被子了吗?”
“给了,太脏了,跟给死人盖过啦一样,我不盖。”
老张这时候已经把棉被裹上,感觉不太冷了,老张敲敲墙,说:“我裹着呢,可暖和了,咱们住旅店眼不见为净。”
“可我眼睛能看见,鼻子能闻见,我冻死也不盖。”
“你这就不对了,人要学会入乡随俗,那地震的幸存者靠什么活下来,喝自己的尿。盖被子这点事还算事吗,快,裹上,跟在暖气的房间里一个样,衣服脏了咱回家再洗。”
周小萍试着将烟油子味的破被子披上,敲敲墙说:“我披上了,没感到暖,就感到背上趴着一头驴。”
老张说:“你把被子横过来,缠上三道,当然,我瘦能缠三道,你胖能缠两道。”
周小萍果真听了老张的话,把自己缠了两道,倚墙而立,感觉暖和很多,又敲敲墙,对老张汇报已经完成任务。
老张敲敲墙说:“要听毛主席话跟党走,到了衙门要学会低头,什么都认了,要是死犟就吃亏,有道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周小萍刚进来是就是因为死犟挨了两警棍,一警棍在屁股上,还火辣辣疼,一警棍在左胳膊,裹被子时感觉发木。她觉得老张说的有道理。
一墙之隔两只裹着被子的蚕蛹,在监控画面里互相敲墙,小个子警察心想:婊子就婊子,在哪里都能勾搭上男人。
两只蚕蛹敲着墙说话,因为有阻隔俩人说话声音要达到吵架的程度才能保证对方听明白大意。后来,都有些说累了,就不说话了。周小萍是夜猫子动物,夜里睡得晚,没有困意,老张那边没有动静了,她又感到房间的灯光又四面八方逼过来,越发照的容颜惨淡。
周小萍敲敲墙:“老张,你睡了吗?我跟你说个事。”
老张敲敲墙,证明人还没睡。周小萍就没话找话的把猪公嘴老板娘离婚的事说了。末了又说:“奇了怪,家大业大的,离啥婚,凑合着过呗,我们大伟那样我都不离,有丈夫就当个摆设吧。”
老张说:“也有可能跟那厨子私奔了?我上次带狗蛋去吃饭没发现那厨子,我收工回来也不见那厨子在门口抽烟了。”
周小萍说:“很有可能,我们东北女人烈性,那厨子虽然无钱无势,说不定会哄女人,女人都喜欢会哄人的男人,跟着他要饭也愿意。”
两只蚕蛹隔着墙,共同编剧了一场私奔的电影,电影的男女主角分别是猪公嘴老板娘和抽烟的厨子,俩人因为说的着话的爱情远走他乡。老张说:“这年头有力气上哪混不了一碗饭,不至于要饭吧,我倒是会唱一处要饭的戏,来,你听着,我给你唱戏。”
老张咿咿呀呀唱的是《叫花子要饭》这出戏。
“今日里出门精神爽啊,到四乡去讨饭行走慌忙。头戴着开花帽莲花一样,身穿着八宝衣夏暖冬凉,手持着孙悟空狼牙大棒,韩湘子玉花篮带在身旁。白日里我四处周游列国,到夜晚安睡在宫殿楼堂….
唱戏的老张唱着唱着,就把蚕蛹的皮褪去,又把自己的大衣剥去,他边唱边做动作,周身热气腾腾。仿佛年轻时代在故乡的戏台子上唱,台下观众席上坐着周小萍,周小萍双眼眯成好看的月牙。其实隔壁那边没了动静,周小萍慢慢合了眼睛,仿佛安睡在宫殿楼堂。
小个子警察的古装戏看完,就从监视器里看老张手舞足蹈,心想,那嫖客的兄弟跟有神经病一样,神经病该关一关治一治了。



第二天上午,阿花没有等到老张回来。所长一早去了G城出差,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字签不了,人就不能放。周小萍又获得了给家属打电话的权利,但家属的电话依旧关机状态。
两只蚕蛹剥了壳,由派出所送往拘留所。
阿花怀着巨大的秘密在周家做工。老周不知道拿什么来圆谎,周太太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不过每日里在观音像前祷告的时间加长了。全世界风声呜咽,唯有老婆充耳不闻,骗得了一辈子的婚姻堪称模范。老周很快私下里把钱还给阿花,阿花又还给陈太太。老周并不知道着其中的曲折,但老张替他坐牢的事他满心感动,私下里他多给了阿花一千块,作为老张在里面的生活费用。阿花本来不想要,但自己贿赂给警察一千块后就没钱了,且贿赂这事她没有告诉老周。于是她收下来那笔钱。



小城边缘的拘留所是另一个大的四合院。一圈的房子是一间间号子。每个号子大约十平米,有容纳十人的大通铺,大通铺由木板搭成,上面铺着比纸略厚实些的褥子,几辈子没洗的被子终于体面的由白色被罩包裹着,但那白色,也是唱了大花脸的。房间里唯一的电器是一台小壁挂电视。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上厕所洗脸刷牙后,要端坐好,收看新闻联播。这是老张最愉快的时刻,他终于又与时俱进了。看完新闻联播就进入默默学习反省状态。圣人说:一日三省吾身。这是一省,要端坐低头犹如老和尚打坐。老张的过去时光,虽说每天早上都有新闻联播一路相陪,但到了市场就投入修鞋事业中来,没时间老牛反刍来学习,因此他感到新鲜。
号子里没有十恶不赦的犯人,不过是酒驾的打人的小偷小摸的嫖娼的,他凭着江湖手艺人的嘴皮子功夫,很快能和他的室友们搭上两句。人家问他进来的缘由,他既不能说是顶包的也不能说是嫖娼的,说自己是进来体验生活的。
周小萍在她的职业生涯史上,躲过了好几次扫黄打非运动,这次,她没有躲过去。她有着良好的职业操守,在赚取各色男人钱财的时候首先将房间打扫干净,床铺也有单独的一套。工作完毕,她将床单被罩换上自己的。眼下的集体生活里,十个人沙丁鱼挤在木板搭成的大通铺上,她们的头发有气味,口中有气味,身上有气味,房间有气味,蹲坑有气味,她日常生活里接触的男人都有气味,看在钱的份上她是忍了的,到了这里,反倒无法忍受同类的气味,这让她灰心丧气。
她厌恶别的女人身上的气味,别人一听她东北口音便猜测到她是野鸡,因此自觉疏远她,她感到孤单。她心里还想着给大伟打电话,但她的要求一次也没被满足过,那年轻的小警察总是板着脸训斥她。
以往每天早上九十点起床的她更无法忍受六点起床。别的女人总是衣服还没穿好就去抢茅坑,周小萍总是光着上身走近摄像头,将她的两个大奶子捧起来,两团白花花的肉挤在一起,中间连颗黄豆都放不进去。她松开手,两个大奶又垂头丧气的耷拉着。然后才慢条斯理穿衣服。她用这种方式,发泄她心中的郁闷。早上值班的还是那位小警察,小警察使劲瞅着监控器看看两团白肉到底何方神圣,终于看清是女人的两只大白奶,他臊得不行,又忍不住不看。看多了就如同吃了肥肉腻歪了,来不及发作,监控画面里周小萍已经端端正正穿好衣服,小警察奈何不得。
六点半,周小萍也在女号子里看新闻联播,她最喜欢看各国领导带着夫人访问,看着看着她就走神,那些正襟危坐的大领导们可否有更高级的婊子来伺候,他们衣着端庄优雅的太太们可否是床上的闲置用品。有一次她看到镜头切到一个大领导的太太身上,领导太太稀疏的烫发脑袋耷拉着,像随时从树上歪下来的鸟窝,沟壑纵横的一张老黄脸,一看就是个病秧子,大领导带着她出国简直是丢了中国人的脸。
她在打坐反省的状态里,就把自己想象成仪态万方的女人,她穿着美好的高跟丝绒鞋子,优雅得体的套裙,一手挎小坤包,一手挽丈夫的手。她那出访各国的丈夫有一张模糊的脸,那张脸一会儿是老张一会儿是老周,忽而又是一个大明星,就是没有半点大伟的影子。
当当当,院里的喇叭发出犹如葬钟的声音,他们的早饭开始了。
拘留所的伙食比男人的忠诚更专一,早上馒头咸菜,中午馒头水上飘。水上飘就是白菜汤,飘着几颗猪大油的油花子。晚上馒头咸菜。到了饭点,三轮车突突响,一对夫妻驾到,女的围着黄头巾,男的戴着狗皮帽,馒头咸菜水上飘架到。比男人更专一的伙食不是免费的,每人每天要交六十块大洋。
排队打饭的男女列队里,老张和周小萍在这里遇到。老张是鞋匠,起得早,排队靠前,周小萍懒散惯了,总是排在打饭队伍的尾巴。老张打完馒头咸菜,走到队尾,总是看一眼周小萍,对着周小萍露出他刮过七级大风的牙缝子。周小萍也看着老张,对他挤个月牙出来。拘留所里严禁男女搞小动作,两人不过是咧嘴笑笑,算不上肢体语言。熟人见面,见面在特殊的地点,生出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第五天早上,老张在走过周小萍身边时,大牙还没呲出来,表情就凝固了,周小萍脸色有些难看,快要和她身上披的黄马甲一个颜色了。她没有心情对他挤出一个月牙来,在俩人交错而过的瞬间,周小萍抓住了老张的衣角,低声说:“我来身上了,肚子疼的厉害,我要买包卫生巾。”
由于是拘留所不是看守所,这里关押着不过是打架斗殴,酒后驾驶,卖淫嫖娼,小偷小摸的,平素里他们也是些良民,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制度相对不是很严。半个月里家属们也有一次获准给犯人送好吃好喝的机会。阿花脑袋木,给老张交了伙食费后没有送过额外的食物,周小萍家的大伟至今没有消息,任何事物指望不上。
周小萍的大姨妈不合时宜的来造访,由于经期前担惊受怕,大姨妈这次脾气厉害,周小萍在看新闻联播时候不再把领导太太想成闲置物品,而是羡慕她们已经绝经,并且睡在舒服的席梦思床上。她没有换洗的内衣内裤,她把厕所里的厕纸都占用了,引起来室友的破口大骂。
她唯一可以求助老张。求助老张犹如求助大神。



老张的手机进来的时候是放在鞋底的,因此躲过检查跟随在身边。但三天里也剩了一格电,他给阿花打电话。电话打到老周家。
电话响的时候,周太太正在观音像前祷告,电话是老周接的,老张一听是老周的声音,本来要说找阿花,但心里的火蹭蹭窜先上来了,我一良民大大的,为你嫖客坐牢,你在家四仰八叉的过好日子,我在这里受苦,这是什么世道!于是得吧得吧数落了一大通,老周默默听着,阿花正在擦桌子,又默默把电话给阿花,阿花默默听着,最后答应着了一个字:嗯。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周三的聚会上,章姨用沪普念出这些话时,阿花被深深打动,忍不住湿了眼。如今她在便利店买卫生巾时,她心里的各种窝囊与恨,也因为想起新约的话而波涛平静。周小萍平日勾引的男人再多,终究是个可怜的女人,自己进了局子,老公连个人影不见。



接近中午时分,阿花买的东西就到了拘留所的检查室。一包男士换洗内衣,一只烧鸡,一个柚子,一瓶豆腐乳,两包卫生巾,两条女士纯棉内裤。值班的小警察将卫生巾和内裤划拉到一边,冷着脸说:“老张是男的,要女人东西干嘛。”
阿花赶忙解释说是给里面一位叫周小萍的女人带的。不说周小萍则已,一提名道姓小警察对上了号,敢情是那每天早上挤奶的老母牛要用啊,小警察冷着脸说:“那个姓周的啊,她还欠着伙食费呢,她家属再不出现,她就再待十五天。”阿花硬着头皮说周小萍来月事了,小警察并不通融,继续冷着脸说:“这里不是住酒店,没有贴心服务,谁知道是不是那妓女耍花招。”小警察又摸着柚子说:“水果不能带。”说着将柚子滚到女士用品一边去。阿花背上一片濡湿,说:“警察同志行行好,我家老头火气重烂嘴角,会传染人的,吃柚子败败火。”
一听说传染这俩字,警察又将柚子叭啦到烧鸡阵营里。
老张拿到阿花送来的东西,发现并没有周小萍的东西,心里骂阿花小心眼记仇,这个人如困兽的地方,哪有男女情欲,只有无尽麻烦。他看了看房间四周,全是摄像头,他搬着那个柚子坐在木板床上,开始慢条斯理剥去外面缠的一层塑料纸。
已到饭点尚未开饭,这时候,一众被水上飘馋绿了眼的黄鼠狼闻着味上来,嘻嘻哈哈说着:“老张老张,好香好香。”然后,袋子里的那只烧鸡就成了黄鼠狼眼里的猎物,最初他们试探着撕一点鸡肉入口,老张心想坏了,赶紧扔下柚子摁住那只烧鸡拧下来一条鸡腿,一条鸡腿被拧去后,众黄鼠狼也显出动物本色,对着那只烧鸡你抢我夺,老张躲到一边去,迅速剥开柚子,从掏空的两瓣果肉里,拿出充电器,把电视的插头拔下来,将自己的手机充上电。手机是老张的命根子,千辛万苦,也要带在身边。
监控画面里,警察的注意力就在抢食的黄鼠狼身上,老张的这一挂,反而没有留意。
充电不久,老张的手机像个跳蚤一样旋转着。阿花没有走,就在门口等着别的家属出现,借用人家的手机,告知周小萍的东西不让带进来。
黄头巾和狗皮帽的夫妻开着电动三轮突突进来,葬锺敲响,午饭开始了。排成整齐两队之前总是有些混乱,需要时间周折和人员调度,老张就趁机溜开。监号和警察办公室之间有一段高高的围墙,墙外,阿花拼了老命,将一包东西扔了过来,老张迅速捡起来,揣在腰间。
他从队尾排队,和周小萍很近,他腰间的东西夹着一根鸡腿,轻易的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腰间。



说好了所长回来签字放人,所长回来了人也就被遗忘了,阿花陆续去过两次派出所,都没有见到办案的小个子警察。接待的警察说即使交了罚金人也要接受再教育,于是老张就以嫖客的身份治安拘留十五天。


第八天,老张和周小萍监号的人被获准外出劳动一上午。车子把他们拉到一个荒场,这里有两个巨大的煤堆。一个煤堆有着闪亮的大块,一个煤堆颗粒细密。女人门负责捡大媒块,男人在另一个煤堆负责筛煤。以老张的推算,大媒块当然是烧锅炉用,煤粉就不知道有什么用途了。这天刮小北风,飘着雪粒子,脸上似小刀割着。这干活的男男女女也没什么保护措施,连手套也没有,很快就黑手黑脚黑脸好似非洲黑奴。
见到外面的世界,即使成了黑人,老张也心情愉快,他在筛煤的时候还想起老周,就那科学家的小身板,早就趴下了。老周,你感谢我吧,我才是你的贵人。
偶尔他也偷瞄一眼另一个煤堆,他从十个女人里很容易看到周小萍,周小萍屁股总是比其他女人大一号,她干活的样子十分笨拙。
当老张又忍不住瞄一眼周小萍所在的煤堆时,这时候,他看见了让他怒火中烧的一幕,那个值班的小警察,皮靴正踢在周小萍的屁股上,周小萍的屁股仿佛是皮球,小警察的左一脚右一脚,周小萍人已经倒在煤堆里,同伴们又怕又幸灾乐祸的偷看着,小警察的骂声盖过了周小萍的哭声:“你来这里也敢偷懒耍花招,别人三袋子你一袋子还捡不了,说你一句你有三句等着。你以为你是娘娘啊,你不就是老婊子吗,你不是会挤奶吗,我叫你骚,叫你骚,非把你的骚气给治过来不可。”
拘留所的十五天,你要么老实听话,要么塞点好处费,你在里面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老张是个听话的老实人,周小萍连伙食费都欠着,又搞小动作,小警察终于逮着机会整治了这没钱没资本还不听话的老妓女。
周小萍的大姨妈还没有走,身子骨懒散的不行,又加上平时她也不是下苦力的主,她在煤堆里撞上了霉运。
老张看不下去了,想象中,他扔了铁锨,雄赳赳气昂昂跨过煤场,一把拽开小警察,怒目圆睁跟小警察说说理但他低下头去,躲过了扑面打来的雪粒子,心中的呼呼怒火化作虎虎力量,他飞快的铲煤扔向筛子,煤灰飞扬,飞扬煤灰


从此每天早晨,小警察值班室的监控器理,周小萍低着头,乖乖的穿好衣服,端坐着,再也不见母牛挤奶的画面。号子里别人的家属送吃送喝,她的大伟一直没有出现,她在新闻联播的画面里,想象那些绝经的领导夫人食欲旺盛,她们镶着满口烤瓷假牙吃着猪蹄子烧鸡烤鸭


她果真实现了吃猪蹄子烧鸡和烤鸭的理想。
第十天,号子里走了一些人,又来了一些人,新人里有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周小萍一眼看出十九岁的脸还有几分未脱的娃娃气,但难掩职业风尘。有共同气味的女人总是自觉战队,周小萍和小姑娘走近。果然,这个叫春春的小姑娘自报家门,她是发廊的洗头妹,扫黄打非运动中,她的姐妹鸟兽散,她服务的客人没完没了的要求洗小头,于是她被逮了个正着。据说和她一起抓的客人有点门道很快被释放了,她就送到这里来接受教育来了。一张胶原蛋白青春漂亮的脸写满无所谓,十九岁,她二进宫。
她的相好的不但有点门道的还余情未了,别人半个月送一次好吃好喝的,他以表哥的身份隔三差五给她送吃的。大约是同一条战线的人,春春很快和周小萍打成一片,那些把邻居脑袋打的头破血流的勇敢婆娘,心里无限鄙夷这一大一小俩妓女,自觉和她们疏远。夜里的春春像个兴奋的小野猫,绘声绘色描述她见过的各色男人,以及男人那东西大小长短粗细床上表现,周小萍饶有兴趣的听着,她固然可以对着摄像头挤奶,但她讲不出她遇到的男人的隐私来。时代如此不同,新一代的口无遮拦,她这一代的,要遵守一些职业操守。不过,最令人兴奋的是,春春表哥送来的好东西她一个人吃不了,春春就拿给周小萍一起享用。



周小萍有些羡慕春春,和她一起进局子的老相好老周,虎口脱险后再也不见人影。她想起老张送给她的鸡腿,一根鸡腿,令她的牢狱之灾有了人间烟火的香气。
有道是: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第十三天早饭,她把昨夜没舍得吃的鸭腿拿出来,藏在腰间,要送给被馒头咸菜水上飘折磨得更像螳螂的老张。长长的队伍已经井然有序排好,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腰间的鸭腿有了女人的体温,不见老张的身影。















[ 此帖被白菜在08-06-2015 02:40重新编辑 ]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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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楼  发表于: 2015-07-25   
亲们,周末愉快!陈太太在下一章里会以大家想不到的方式隆重出场,嘿,先吊吊你们的胃口
拘留所那段,是有生活基础的,当然不是我的亲身经历,我只是善于倾听。小说里只有简单的场景和故事,我一直希望另起炉灶写《某某的牢狱之灾》。
阿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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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楼  发表于: 2015-07-25   
回 220楼(白菜) 的帖子
说着,他闭了闭细长的眼,仿佛海水淹过来,火焰又少了他的眉毛。阿花又把钱往他手边推了推。


火焰又烧了他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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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所里像搞特工,惊险刺激紧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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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先吊吊你们的胃口"

白菜这故事越来吸引越来越有味道了。胃口都在吊着呢!
随遇而安
小老鼠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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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楼  发表于: 2015-07-25   
白菜太能吊胃口!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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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楼  发表于: 2015-07-26   
谢谢阿平姐小老鼠,已经改了。修改也是个大工程,每改一遍都会有新发现。
阿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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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楼  发表于: 2015-07-26   
回 224楼(白菜) 的帖子
白菜你207楼写道:只管跟着感觉写下去,写了开头下面的自然就流出来了。我对四小姐说:妈妈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写,大胆写下去,就知道怎么写了。
四小姐说:一开始我不知道怎么减肥,看见妈妈,我就知道怎么减肥了。

四小姐真诙谐可爱! 另一方面真心佩服你,我十年前起了头写“小心女人”, 写了开头就是不知道再怎么写了,其实故事是真的,我却不懂写别人啊。你在我纸的编织那篇留话说:编花瓶的过程很像我写小说呢,根本不知道下面如何,写着写着就出来了,编着编着也就成了,而且效果还不错。
我真希望我能在写作方面多向你学习。

随遇而安
loveapple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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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楼  发表于: 2015-07-26   
这个老张,世界离开了他,似乎转不动了,整个事件他转的最欢。
且看陈太太如何出场,如何有跟老张扯上了关系。
老张把对周小萍一半的上心用在老婆身上,阿花也会是棵娇艳的花。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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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楼  发表于: 2015-07-27   
回 225楼(阿平) 的帖子
阿平姐,你不用向我学习,你的文字自成一家,很有魅力很有看头。都说好的文字背后有一颗美好的灵魂,你就是!
老张这个小说最早写于2013年秋,当时各种事情是真,也有下不去的因素,放放,今年拾起来,目前已有接近十五万字,一不小心又码了个长篇,想想好激动啊。
我觉得一岁年纪一岁心,阅历催熟思想,另外还有文字的积累也让你下笔有物。当然,做什么都要有天分,有的人读变四书五经不一定会写文字只会讲话而已。阿平姐的那个小说好吸引人,不继续有些可惜。也许到了一定时候,你也会行云流水。还有就是,写小说要有好的体力,好体力带来好精力。要不村上春树一直坚持跑步嘛。你经历大手术,等身体慢慢恢复过来,一定会有好的状态。
这个回复是在店里匆忙写的,期间被顾客打断。回来后想和你再多说些什么,又很害怕有班门弄斧的嫌疑,先不说了,我要运动去,每晚120个卷腹。
[ 此帖被白菜在07-27-2015 04:17重新编辑 ]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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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楼  发表于: 2015-07-27   
回 226楼(loveapple) 的帖子
爱苹果亲,可惜不是,老张喜欢的人是周小萍。你年轻啊,婚姻是难念的经人性是一言难尽的事。老张再有能耐,逃不开底层小人物悲哀的命运。
loveapple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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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楼  发表于: 2015-07-27   
回 228楼(白菜) 的帖子
这个玩蛋的老张,不知道如何把自家的生活往好处过,把孩子往好处教育,摆脱运命,还有很强的色心贼心以及厚皮脸
不会是陈太太知道老张因为嫖妓蹲号子,要来劝阿花离婚吧;还是陈太太知道了阿花借钱是为老周
想起鲁迅的:哀其不争怒气不鸣
清心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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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楼  发表于: 2015-07-28   
阿花说:“不用假扮,我就是嫖客的老婆,你不过运气好没进局子罢了。”老张被逮住小辫子,闭了嘴。

阿花嘴皮子利索啊!有点像白菜的风格
阿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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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楼  发表于: 2015-07-28   
回227楼白菜的帖子


谢谢白菜回复是在店里写的,期间还被顾客打断。
我昨天看了你这些话,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但又写的艰难。呵,因为,我实在是不懂写的。更不要说什么灵魂的事,现在俺要灵魂深处闹革命呢。
“小心女人”,因为我写了这个开头,又扔下了十年,我知道,俺不是写小说的料,太难了。你说“阿平姐的那个小说好吸引人,”  ,也许就像我们广东人说的吧,我会是“有头威,没尾阵”  。 也许真如爱苹果说的,是个万年大坑。哈哈。
其实故事是真的在,也许用几个段落就能把事情说个明白,但铺陈在小说的形式,我就懵了。
再就是觉得写小说,要安静的环境。像昨天夜晚我坐下来想写,却是家里人这个说话,那个说话,电话又来,结果啥思绪都没了。
所以每次看你的小说,我都佩服,哎哟喂,这个白菜咋这么厉害呢,真的行云流水。你的每章每段,我都慢慢看的,还重复看,都是享受,文字的享受。
因为你我这里互相多了了解,看你的文字就尤其的亲切



随遇而安
格物女人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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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楼  发表于: 2015-07-28   
亲爱的白菜,拘留所这段写的太精彩了,真实的厉害啊,我还第一次想人在里面是什么样子呢。
angela_whz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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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楼  发表于: 2015-07-28   
拘留所这段,为老张和周小萍的感情脉络做了铺垫呀
angela_whz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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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楼  发表于: 2015-07-28   
感觉白菜走的是莫言的路数,有天一定能超过他,因为年轻,语言更具有弹性!看好你!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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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楼  发表于: 2015-07-29   
回 230楼(清心) 的帖子
阿花肚子里有牙,从发现老张和周小萍的事后,她的牙就时常呲出来,很尖锐。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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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楼  发表于: 2015-07-29   
回 231楼(阿平) 的帖子
阿平姐你是家里的灵魂人物,很难不受打扰。也想,是不是文字也和我们遇见的人一样,有缘分呢?你别急,等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记得郭敬明说他在飞机上都写出稿子,我觉得自己没这么天才,一定要喝茶落坐,无人打扰,进入那个状态才可以。老公孩子在我眼前晃都烦,哈哈,一本书没出一个果子没修成,毛病不少!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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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楼  发表于: 2015-07-29   
回 232楼(格物女人) 的帖子
我的一位小表姐,有一年稀里糊涂被抓进去呆了十五天,场景故事都取材于她,包括换人顶替也是可以的,当然她讲的那个故事比老张里的这些内容精彩很多。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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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楼  发表于: 2015-07-29   
回 234楼(angela_whz) 的帖子
谢谢天使姐姐这么看好我!很受鼓舞。
中国当代作家里,我比较喜欢两位,余华和刘震云。莫言获了诺奖,坦言他的小说并不代表着中国小说的最高水准,但水准这东西好比地方菜,口味不同,各有所爱,无疑他很会讲故事,也讲的很精彩,但故事到了后来有拖泥带水嫌疑。
谢谢旅途中的天使姐姐抽空在这里和我交流,祝度假愉快!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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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楼  发表于: 2015-07-29   
白菜啊!这第十九章老周出来这一段呢,就没有高于生活,而是脱离生活了。

POLICE做这个事除了崇高的事业外,多数情况下是为了钱的。叫家属领回去?还是叫组织领回去?还是痛痛快快交钱自己出去?这个多数情况下是可以选择的。

蜀黍说:罚款N千~M万!这个NM值视客人情况而定,看身家而定,绝对量身定做!要不人家怎么说今天抓了条大鱼呢!
                发票?没有!如果要也行,N或M值乘以10!
                没钱?好吧!既然你没有钱,我给你指条明路,叫你单位领导来领你吧!
                噢,还知道不想让单位领导知道啊?那也行,我再给你另指一条明路,罚款可以少一点,让你老婆来领你吧!

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想清楚了告诉我。

多数情况下,都是乖乖交钱走人。钱变成所里的创收,当然经办人员有提成。

==================
呵呵,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啊!老伍生活经验丰富嘛!



          
    




例外情况也有,传说当年咱们那地儿的某二或三把手领导在北京被盯被抓,当然交多少罚款都没问题的,可是北京警方觉悟多高啊!非得让书记亲自去北京领人。 谁也不能说是被做局被陷害吧?毕竟,这事别人是无法强迫的。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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