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公司办的是圣诞晚会,晚会的后半部分,酒精让很多人松弛下来,请来的过气女歌星的缠绵悱恻的歌声抓挠着人们的心,暧昧空气流动在舞厅的边边角角,所有的人的眼睛里都含着脉脉的温情,只是有的深情注视的是自己的爱人,有的注视着别人的爱人。一些姑娘们轮流坐到了一个英国男同事的大腿上,而男同事的老婆却不知所踪。一个金发女同事倚在不同的男同事的怀抱里流着伤感的眼泪,我和小马暗自揣测晚会后她会进谁的房间。还有几对恋人入场的时候甜甜蜜蜜,退场的时候却已经反目成仇。我和小马尽职尽守地做着观众。晚会结束了,小马却意犹未尽,急不可待地等着下一次的晚会。
并非小马庸俗,实在是他们单位里搞的晚会都很无聊乏味。每年圣诞晚会从来都不邀请家属,乐队决不舍得花钱请,都是单位里几个能拉会唱地组成山寨版的披头士,最让小马不能容忍的是他的大老板竟然混上主唱,而据他讲这厮连音都唱不准。同事们酒不多饮,怕乱性,话不多讲,怕失言,都端着知识分子的架子谈学问。小马每次参加前都需要我的鼓励,回来后兴味索然。
我们公司今年举行的是新年晚会,晚会形式和去年差不多,只是地点由荷兰中部换到了东部。当天下午赶到下塌的酒店,匆忙梳妆后,就到大厅等候被接去饭店。等在大厅里的时候,我跟小马说运输工具还是个秘密,据说会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小马立刻探头往窗外的天空看,我诧异地问他看什么,他答看直升飞机。当然直升飞机没有等来,等来的是马车。
几个同事乘了一辆马车,被拉到了几百米之外的由前皇家宫殿改成的大酒店。一进大厅,已经是乌鸦鸦的一片,多数同事都是盛装出席。去年我穿了一袭红旗袍,出人意料地出尽风头。今年再不敢了,跑去买了件中规中距的小礼服。结果不出意料,淹没在众多的礼服中,同事见我都是回忆去年我有多美,搞的我有小小的失落。小马却附在我耳边说你的丈夫最帅,我得意一笑,好马自然是配好鞍的嘛。本着决不自暴自弃的原则,我们毫不客观地互相恭维了一番。
餐前酒会竟然足有一个小时之久,女士们都坚持不住跑到洗手间脱掉高跟鞋赤脚站着的时候,晚宴终于开始了。我们被引领着参观了皇家宫廷,曲里拐弯地走了很久才到了用餐大厅。两道头盘上来之后,两个黑人歌手粉墨登场。因为歌曲唱的太过欢快,音乐节奏感又强,几个中年女同事按捺不住,纷纷起舞。在我看来,这些女同事人到中年,却不惧怕老去,永远都有勇气舞在人们的注视里。小马却叹息着女人人到中年,只能在大家都坐着的时候你跳着,才能吸引眼球了。不知道这是男人和女人看问题的视角不同,还是中青年对生活的理解有差异?随后,大家都纷纷离座,有跳的,有看的,很快就发展成群魔乱舞在用餐大厅的黯淡的灯光下。小马遗憾地说没有带上摄像机,我迅速拿出小相机递给他。接到相机,打到录像功能,小马立刻挤到人群中心转着圈子录起像来。待到大家重新入座,主菜上来之后,我才发现因为进餐进程被打断半个小时之久,早已胃口全无,只勉强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刀叉。小马看我一脸红晕,两眼放光,不吃不喝,立刻警告我回去之后不许到网络上造谣,他活了四十年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吃正餐的,不断地向我保证这种且吃且跳、且跳且吃的晚宴绝对不是荷兰的本土文化。
餐后甜品被安排在下榻的酒店里,因为舞会也是在酒店举行。公司请了个大乐队,没有去年的出名,但是我喜欢他们的音乐。三个歌手唱的也好,让快乐的情绪很快就蔓延开来。和小马扭着屁股的时候,我又暗自庆幸没有再穿旗袍,不然又只能看别人跳的不亦乐乎,自己婷婷玉立地站在舞池外围。
到底是老了,扭几圈下来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高跟鞋夹的脚疼,我开始想念起房间里舒服的大床。正要离去,却听着一阵鼓乐声由远及近,伴着鼓乐声,几个头带繁复的头饰,身着三点的年轻女孩子轻盈地扭着屁股进了大厅。这是晚会的另一个惊喜,巴西的Carnaval表演。看到女孩子们扭的花枝乱颤,我怀疑她们的胯关节一定是用什么特殊的电动材料连接的,要不怎么可能像通了电一般。看完表演,回了房间,我和小马突然意识到当晚没有什么爱情小闹剧,大家似乎只是平淡地快活。没有看够热闹的小马便打算给我的胯部也通上电,看到我累的东倒西歪地才放过了我。
第二天一早,结帐出了酒店,我俩咋舌,乖乖,这个晚会实在是不便宜,怪不得新上任的CEO头天晚上紧赶慢赶地赶到晚宴上,就为了告诉大家,在经济危机期间,这--将是最后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