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北京，大雪初晴，天色湛兰。与三年前相比，变化巨大，那时北京是个大工地，到处是吊车、尘土与混乱。如今，街道拓宽，高楼林立，环城路扩到了我曾经插队的地方，许多地方旧貌换新颜，认不得了。北京，越来越象个国际大都市的样子，不由地感叹：咱们中国人什么都能干，中国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与的哥聊天
人们的老习惯还是没改，两位小姐公共汽车上旁若无人地谈论自己的工资：保底８００，岗位津贴４００……，让乘客一揽无余，不想知道都不成。入乡随俗，和“的哥”们聊起收入，他们的回答并非单刀直入，而是说从第九个小时开始才给自己干，前八个小时是交出租公司的份子钱、汽油钱、修车钱和饭钱，每天工作１２－１４小时，没有多少时间和家人相处。有一位的哥是由于好奇才干了这行，后来发现太累，不想干了，可是撕毁合同要受一万五的罚金，不得不再干下去，有这种想法的出租司机不在少数。出租车的车资至少有三种，夏利一类小车１.２元一公里，富康１.６元一公里，桑塔纳２元，街上跑的多是夏利和富康，桑塔纳一般在宾馆饭店猫着，舍不得跑空车。而街头空车率约在５０％。比起夏利，富康车收费高，交“份儿钱”也高，其盈利空间却比１.２元一公里的夏利来得少。打的的人渐渐鬼起来，见是富康理都不理，专拦便宜的小夏利。有一位富康“的姐”向我们报怨说有时转一个多钟头都揽不到活儿。开出租的安全也是个问题，要不为什么安个铁栏杆把自己与乘客隔开呢？国外只有警车是这样的。只有一次赶上没安铁栏杆的，感觉真是不一样。问他为什么没有栏杆，开车的说，碰上打劫的有栏杆也白搭，他让你开后备箱拿东西，照样可以把你骗出来。就在前几天，有几个人打的不给钱，司机下车追出去讨车资，被杀了还抢走了车。我问他能不能拒载？他说，我会看人，碰上一人拦车随后又冲出一帮的乘客，就不能拉。我这车闸旁边安了个脚踏开关，碰上可疑的，一踩开关，发动机就会熄火，告诉他们说车坏了，下车吧！嘿，中国人什么都能干，中国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盗版黑市
听说国内盗版市场猖獗，就是不知上哪儿找。儿子在家闲得无聊，想看ＤＶＤ，正好家里没有ＤＶＤ放映机，只好上街去买。买好后多了句嘴，问店员哪儿有卖盗版ＤＶＤ的，被告知在一家大超市附近有，ＤＶＤ盘最多不超过６元，ＣＤ、ＶＣＤ十块钱买仨。按图索骥找过去，只见一层楼都是卖盗版的，几十个摊位，小贩都是外地人。每个摊位都有几箱盗版盘，摊主不停地向过往的人们吆喝着。买主们最关心的是买的东西能不能播放出来。小贩们则打保票，包退包换。他们说，我们没地方跑，租摊位５０块钱一天，我们都预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刚开张，本儿都没赚回来呢。也是，服务态度没挑的，儿子有几盘ＤＶＤ放不出英文，找摊主换，那位真的拿ＤＶＤ跑回两公里以外的住处试片子，得出结论是好的，可能是语言设定没搞对。原来我家那个“外国人”不识中文，而ＤＶＤ遥控器和ＤＶＤ节目本身都已经汉化处理过。不由地又是一番感慨：中国人什么都能干，中国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就是英文普及不了。
也许有人问，就没人管管盗版黑市？有，怎么没有？那天还真让我们赶上了一次。临返美的前几天，我们去换一个坏盘，一上楼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儿，少了往日的嘈杂。只见几个穿蓝色制服的人，推着一辆低矮的运货车，车上装了不少盗版。他们走到另一处摊位停下，让守摊的女孩往车上“看着装点儿”，那女孩很不情愿地搬了一箱不太值钱的ＶＣＤ上车。我们向已经熟识的摊主打听，原来是物业的管理者来查并摊的。所谓“并摊的”就是两拨人合租一个摊位以省掉租金者，全然不管盗版之事，真是“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不过，盗版总是有人管的，中国人不管外国人管，听说有人在美国入关时被罚了２０００美元，有意者可要掂量着点儿。
混乱的交通
北京交通的乱是出名的。据说一个城市的车辆达到饱和后都是如此，美国纽约也不例外。最著名的交通现象是直行的让左转的，不过这条金科玉律在东单、崇文门这样的大路口可不灵，只能在没有警察的小路口实施。其次是车从支路往主路上插时，车都不带停的，噌地就插过去，让我这个密西根儿的乡下佬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司机们的目测本领，车与车的横向距离有时只有一个拳头，大巴士与前车尾的缝隙绝对挤不过一条狗，而且这条窄缝是一次冲刺形成的！有的巴士象坦克一样，想换线就换，信号灯都不打，吓得那些狭缝中穿行的小车直按喇叭，仿佛在哀求：“别挤，让我过去！”。
我一直在求解为什么我兄弟１.３升车比我１.６升车每百公里耗油率还高２升的答案，这回终于迎刃而解了：他老弟为抢每一个空隙都猛加速猛煞车，平均时速顶多也就３０多公里，加上堵车时空耗油，能不费油吗？现在，城区道路布局已定，而私家车的拥有率还在不断上升，亚运村附近的富人区早已车满为患，天天堵车。一般居民小区夜晚也停满私家车。有的地方设有地下停车场，由于收费高（月费３００元）、不方便，很少有人使用。虽然那几天是晴空万里，地面空气仍然到处可闻到汽车尾气味。人血液中的红细胞对一氧化碳等废气的亲合力远比对氧气的大，经常处于这样的环境下对健康的影响可想而知。我琢磨，要想改善空气质量，除了大力发展公共交通，推广天然气燃料汽车外，北京应该投资发展电动汽车或者电汽混合Ｈｙｂｒｉｄ型车辆，因为这类车在堵车时不会产生废气。据观察，在车辆饱和情况下，当三条车道的路被堵住一条时，其车流量损失要远大于三分之一。而北京道路上却充满了加塞车、强行转弯车、频繁换线车、左转挡道车、不守规矩的自行车及行人使该规律不断局部累加，造就了北京效率极其低下的交通，出行上街简直就是蹉跎岁月。由此可以推断，上街汽车数量增加１％，行车速度损失会大于１％，交通的恶化急剧加速，想靠发展汽车带动经济发展的设想早晚会遇瓶颈。到奥运会时唯一的解决办法恐怕只有限制汽车上路一条路了。
我手头留有一张打的的收据，是偶然在口袋里发现的，其余全扔了。收据上印有详细的数据：日期：２００２－１２－２５，圣诞节，中国圣诞不放假，交通应该与普通工作日差不多。上车：０９：０４，下车：０９：２３，行车时间１９分钟；等候：０５：４１，（车速低于５公里时按停车“等候”计算，虽然停车都计价收费，可的哥的姐们宁可开起来，快点送完客人好拉下一个活儿）里程：６.３公里。计算下来，平均时速只有２０公里，手排档车也就刚够起步后挂上二档的，这还是大部份路程行驶在无交通灯的二环路上呢。
购物
商店外有讨钱的妇人，爬在地上用黑漆漆的手拿个罐子敲地，想引起路人的注意。也许您会说讨钱的可能比上班的挣得还多，可我看不出来，那罐子里没什么钱，也没多少人愿意施舍，况且，当时气温是零下８度呀！商店内，一位父亲领着儿子穿过柜台，口中念着“商品琳琅满目，商品琳琅满目”，象是在现场教学。商店到处都在打折销售，不知是真降价还是销售伎俩。商品琳琅满目不假，价格也够劲儿，在东单到王府井之间的“东方广场”，几十家国外品牌的服装店聚集一堂，基本上是商品价抹去一个零后再与国外比都高，见到几家老美在转游，手上空空，毫无购物兴致就可见一斑，妻解释这里是白领追名牌族购物的地方，李嘉诚瞎了眼，怎么选这么贵的地段，这么贵的商品却为这么少的人群服务。西单购物中心是我等购物的好去处，但要不会砍价，就等着挨宰吧。例如一种树脂做的发夹，小贩开价３８元，被我们砍到８元成交。而一种电子选台的小收音机，带耳机，电池，手电和别在身上的卡子，只开价１０元，没砍价就买下了。还有小食品、美食城的饭菜也没敢试着砍价，反正你觉得值就行。据说秀水街的服装要拦腰砍，而潘家园的假古董要拦腰后再除以二。
商场外寒风里讨钱的老人也许不知道，商场里有一种叫“热宝”的热敷袋，比我千里迢迢当运输大队长背回去的可用微波炉加热的那种方便多了：那是一个盛有透明液体的塑胶袋，内置一个金属片，将金属片来回折曲几下，一片云雾便在袋中形成，再把袋子揉搓一番，袋中的透明液体即刻变浑浊，同时发出热量，可持续２０分钟。据说，这样的过程可以无限使用，永无止境，让我这个爱抬扛的工程师大跌眼镜：这不是永动机吗？不管怎么说，“热宝”的设计却有神奇之处，咱们中国人什么都能干，中国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实话说，过去是有钱买不到东西，现在是东西多口袋里没钱，１００元的大钞破开转眼就没了，钱真不禁花。不说月入千元的困难户，就是北京非常普遍的２－３０００元收入阶层，手不紧点日子都不好过，离退休干部基本上沦为“誓死不打的”的草根阶层，他们还有令人羡慕的公费医疗。一般人，大病都生不起了。
节水
水在北京是个沉重的话题。这次回京，感觉水质比几年前差多了，氯气经煮沸后应该挥发掉，可煮开过的水都有一股消毒粉味儿，显然不是密云水库的水。北京在节水方面下过力气，如更换了节水龙头，但是还很不够。中水（处理过的废水）的利用因费用高，需要新铺设管道而推广不开。有专家提议提高水价，以达到节水目的，我看效果有限。因为目前水价已达２元一吨，过日子仔细的家庭早已利用收集废水冲厕，更省的甚至故意用滴水的方法来“偷”水，提高水价只能降低这些家庭的生活水平，而富裕家庭才不在乎呢！北京的领导脑子真笨，不知道把北京的水危机告诉全市人民和进京人员（包括外国游客），大张旗鼓地、长期不解地做这项工作，在火车站、公路、机场人口设醒目宣传牌，派发小册子，告诉人们北京是严重缺水城市，水不仅仅是商品而是资源，有钱买不来的资源！没钱搞宣传？立那些讲废话空话大话的标语牌怎么有钱？都换成节水宣传牌不就成啦。解铃还需系铃人，节水要找浪费水的源头。告诉人们北京严重缺水的状况，让那些有钱而理直气壮消费的主儿加入到节水的行列里来，这是比提价、搞什么“南水北调”更有效的方法。建议印小册子时印上多种文字，一定不要少了日文！底特律机场告示牌是由英文和日文组成，日本人聪明但缺乏语言天赋，别国人看英文就行，唯独日本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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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物质主义者（拜物教），你绝对应当生活在当今中国。你若是清教徒，那么北美确实是天堂。
＊你要是没有什么欲望，北美是一个好去处。否则还是呆在中国，那里你可以实现任何欲念。
＊１０－２０年前，你从中国来到北美，这里物质的充裕令你咋舌。可今天你由北美回到中国，那里物质的丰富让你震撼。
＊在北美可以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在中国你可以充分地享受人气。
＊在中国你很容易吃成胖子，在北美你很容易喝成肥子。
＊在中国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在北美与己过不去独苍然而涕下。
＊年轻人应在北美磨练，中年人应在中国发展，老年人要在两者间轮换。
＊在北美你可以欣赏美丽的自然，在中国你可以享受生活的内涵。
＊在中国生活你极容易忘记自己，在北美生活你为自己担忧不完。
＊美国给你一片自由的蓝天，中国给你一个坚实的大地（唐师曾语）。
＊女人把家庭当作世界，男人把世界当成家庭（唐师曾语）。因而，男人普遍想回去，女人多半拖后腿。
＊人生悲剧：在北美消磨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