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嫂没有固定的工作,每天中午、晚上骑着一辆三轮车,车上装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肉蛋蔬菜等一应设施,在一个职工宿舍门口卖单炒。说到这职工宿舍,我得多哆嗦几句。这是京西一个号称有十几万人的大公司的职工宿舍,是专为单身的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男青年准备的。起名为单身宿舍,实则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成双成对随时准备冲出宿舍,走入围城的热恋男女。有女友在吃饭自然要讲究,小锅炒的菜随便扒拉几下也比大锅煮的香,况且燕大嫂为人热情,干活麻利,即省去了排队的辛苦,又满足了味觉的要求,因此燕大嫂的小炒卖得是着实火爆。每次一通锅碗碗瓢盆交响曲演溱过后,燕大嫂习惯性的在布满油污的围裙上蹭两把,就开始数那堆花花绿绿的票子。平常一天扣除本钱燕大嫂能挣一百多元,要是周六周日那就更多了。那是九十年代初期,钱还真是钱。 x\IuM
燕大嫂喜欢打扮,哪怕是出去卖炒菜,也得把自已打扮得花枝招展。燕大嫂对衣服的质量要求不高,但数量上要决对够数,每天忙着赚钱,实在是没有功夫天天洗衣服,燕大嫂的衣服多数来自于街头地摊。燕大嫂还喜欢金子,在她看来金子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有钱人的象征,而且能够保值。对,买金子,买金首饰,每天戴在身上,即可以打扮自已,将来还可以给儿子娶媳妇做聘礼。燕大嫂为自已的英明决策特意休工半天,到附近的银座商厦买了三金:项链、戒指、耳环。 Y4+iNdd
燕大嫂的三金还没等到在自已手里捂热了,就被人用一个二斤多重的金佛给换走了,更别提给儿媳妇做聘礼了。那是一个三伏天的下午一点多钟,柏油马路被太阳烤得踩上去有一种粘脚的感觉。路边的柳树无精打彩地搭拉着脑袋,连知了都懒得叫两声儿。路上几乎看不到人,那么热的天,在那个时间,除非有非办不可事情,人们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燕大嫂颠了一个中午的炒勺累得东倒西歪地蹬着三轮车往家走,这时候的她就想赶紧到家躺床上休息一下,起床后还得赶紧准备晚上的东西。就在进家前的拐弯处,被人把三金骗走了。事后很长一段时间燕大嫂都把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原因归罪于那天的天气和劳碌。 >`^;h]Q
骗子是两个小姑娘,是两个脸上还带着稚气和农村人所固有的纯朴的小姑娘。“大姐,俺想求你帮个忙,行吗?”说话的小姑娘似乎经过了一翻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鼓足了勇气才开了口。一只脚在地上不停地蹭来蹲去,手搓着衣襟 ,一副局促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另外那儿个不住的拉他的衣袖,嘴里小声嘀咕:“别说,别说啦!” *^KEb")$
“怎么了,有啥事你们就说吧!”燕大嫂着急地问,一心想着回家休息。 #r,!-;^'p
“俺看大姐是个好人,能帮俺们。俺就跟大姐说吧!”最先开口的小姑娘对另外一个说。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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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您帮帮俺们吧!”说着把燕大嫂拉到了这边的一个墙角。“大姐,俺给您看一样东西。”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打开包裹,里面露出来一尊亮闪闪、金灿灿的金佛。还没等燕大嫂来得及仔细看清楚,小姑娘就急急忙忙以收了回去,生怕被别人看见。“俺哥在一个建筑工地打工,给人家挖沟,前几天俺哥在他挖的那段挖出了个坛子。以前常听人说,过去有的有钱人家把金银财宝埋在地下藏起来,俺哥就琢磨着说不定这坛子就是过去哪个大户人家埋的呢!俺哥就没声张,悄悄地把坛子埋在沟帮上,晚上趁人不备又返回去把坛子挖了出来送到俺这来了,坛子里装的就是这个金佛,还有一张纸。您帮俺看一下,纸上写的是啥?”小姑娘掏出一张泛黄的草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毛笔字。燕大嫂本就没上过几年学,平时不读书不看报,除了自已的名字,也就剩下人民币上的几个汉字还认得。更别说那些繁体的毛笔字了。“不怕你笑话,我不大认识字,你们还是找别人看看吧!”燕大嫂说完就要走。 v%kl*K`*
“大姐,您听俺说完。俺哥以为没人知道,可哪有不透风的墙。俺哥挖坛子的时候被同屋一个工友看见了,非要俺哥分他一份,要不就举报俺哥私偷文物。俺哥骗他说坛子里就一根金条,值不了多钱,最后那工友答应只要给他贰万块钱他就不说。俺们刚来北京,让哪找贰万块钱呀?”一听到钱,燕大嫂仿佛警觉了一些,“你想找我借钱,我又不认识你,我也没法借钱给你,再说我也没钱。” cT@H49#uB
“大姐,您别误会,俺不是找您借钱,俺是想让您帮俺保存几天金佛,俺回河南老家去借钱,俺们两个小姑娘,不敢带这样贵重的东西坐火车,俺们住的地方又不安全。俺就是想找个可靠的人帮俺保存几天,等俺回来能还给俺。俺觉得您一定会还给俺的。俺不会让您帮忙,俺从家拿钱回来一定会给您报酬的。” c_t7<
一听说,不借钱,还给报酬,燕大嫂心里松了口气。小姑娘看起来不是骗子,燕大嫂刚刚生起来的那点警觉被小姑娘几句话给说跑了。 V/x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