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第一年国庆,因为没有经验,票没有提前买,临时抓了瞎。去了火车站,像没头苍蝇一样挤在人山人海中,很快我就泄气地缩在了一处角落,有些伤心,有些迷茫,不知所措。后来经过同样没票的人的指点,我终于又看到了希望。先买了张从北京到天津的票,上了火车之后再补票。
我兴奋又感到幸福地上了火车。安置行李时,发现对面一个很帅的男孩子很认真地观察我,搞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坐下后,男孩子还是不时将眼光投到我座位的方向,而我则将眼光散漫开来,不时地对着窗外的夜发呆。
天津很快就到了,我看着窗外等待上车的黑压压的人群脸色就变了,再看迎面涌来的提包拖箱的急不可待的人们腿就软了。因为毫无经验,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我目光呆滞,反应迟钝,面对紧急情况毫无作为。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这时候朝我走过来,问我“你也只有到天津的票?”我点头。他迅速帮我拿下行李箱,拉着我的手就往后面的车厢移动。
走过几个车厢后,我们终于在一群人中安定了下来,他替我拨了拨人群,然后教我坐到行李箱上。我很快安下心来。没多久,我们身边的三人座上的三个男孩子彼此攀谈起来,很快又打起了扑克,并且邀请我和救我于水火的男孩子一起加入。五个人打打牌很快就熟悉起来。在大家都各自报了目的地后,后来认识的三个男孩子发现我和身边的同伴竟然不是一起下车,忙问什么情况。我很纳闷,我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他哪下,我哪下?那三个人狐疑地问难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看起来蛮般配的嘛?我急着澄清,心里却又把我俩比较了一下,暗暗夸他们好眼光。那个男孩子自己介绍在北京工作,我忘记他的姓名了,给他个代号X吧。另外三个男孩子中的两个是在校的大学生,另一个其貌不扬的竟然是博士生。我已经不记得他的专业了,但模糊地记得是理科博士。我一直认为自己没文化,所以对有文化的人崇拜致极,自然立刻对眼前的这位王姓博士肃然起敬。之后我们都叫他王博士,其他人等大约多少都有些打趣的心思,我却是一本正经地暗自尊重。
那一夜的旅程是那样的轻松愉快。四个风趣的男孩子一路逗着乐子,笑话简直可以用筐装,我笑到腮帮子抽了筋。整个旅程中,有座位的三个男孩子很体贴地轮流起来活动以便我能一直坐在座位上。天下没有不散的旅程,第一个下车的是那个大二的学生。他在下车前留给我他的电话,王博士在一旁以老大哥的口吻说给了也白给,她不会给你电话的,你应该要她的电话。我心里又暗自佩服,果真智商不低,我当然永远也不会打通这个电话。男孩子却是不服,愣是没要我的电话,其他三人大约都和我互相留了电话。我留给他们的是学生宿舍的电话。车行一夜,黎明时分,我迷糊在X的肩头。等他下车时,他轻轻地拍我的肩头。我睡眼惺忪地向他道别,似乎看到过一双怅然的眼睛,但是后来我坚定地认为那是我睡花了眼睛。
国庆假期后,我返回北京。一进宿舍门,室友就告知一个男孩子打过两次电话来找我。我眼睛一亮,忙问姓甚名谁。室友说"姓王,自称王博士,说你知道的。"我想我眼睛里的光彩肯定瞬间就转成了黯然,因为我心里的火花不动声色地化为了灰烬。王博士虽然聪明,但他没有明亮而温和的眼睛,也没有挺拔秀气的鼻子。我那时是浅薄的,我不珍惜聪明男人对我的爱慕,但我却在意英俊男子对我的态度。
后来王博士几次邀请我出去玩, 我都拒绝了,且拒绝的干脆利索,因为我当时已经心有所属。我也知道即使是X邀请我出去,我也会拒绝的,但是也许会有些小小的遗憾。
我和这些男孩子们只是彼此旅途上的过客,但是他们的笑容和友善温暖了我的那次原本应该是狼狈不堪的旅程。所以十年的光阴只模糊了他们在我心中的容貌和姓名,却模糊不掉他们留给我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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