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怀孕时,总想着,是生个男孩好呢,还是生个女孩好?
生个女儿呢,等到我老了,她大了,一起上街时女儿挽着我的胳膊,那个滋味多美啊。更何况,到了谈婚论价时,还可以拐半个儿子回来,那不是赚大了吗?
可是,考虑到我俩的长相,还是生个男孩比较稳妥些。然而女人总是自私的,想想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儿子,有朝一日随那小妖精跑了,我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思来想去,总也定不下来。一日,拿着老公的一寸免冠照,突发奇想就给添上了披肩长发。左看右看,要是未来的女儿真长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丑得不能见人嘛。于是,就生个女儿吧!
也许是我那几笔头发添得太好了,女儿一落地,简直就是爸爸的翻版,要不是从我肚子里面拿出来的,还真看不出跟我有什么关系。
到底老话讲得好,孩子是自己的好。做爸爸的捧着小人左看右看赞不绝口:“你看看,你看看,这肩膀上的小肉肉简直是水做的嘛!”“哎唷,我的小宝儿,你就是把便便拉到爸爸的嘴里,爸爸我也只能说,呸呀~~~~”
女儿在月子里睡颠倒觉,害得爸爸白天上公家班,晚上加私家班,整天哈欠连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但对着女儿却仍然柔情蜜情:“快点睡觉啊,快点长大啊,长大了爸爸带你去玫瑰园。哎——好多好多的玫瑰,红的,黄的,粉的,紫的,蓝的,绿的,……玫瑰园里住着小仙女,穿着漂亮的纱裙子,等到我宝儿长大了,爸爸也买纱裙子给宝儿穿呀~~~~~~~~”尽管他是压低嗓子说的,但我还是笑得在床上肚子疼。据我所知,他讲的那个玫瑰园就是我们恋爱时常常去掐花的那个地方,哪里有他说得那样美呢。
做爹的扭过头横我一眼:“讨厌的疯婆子,我跟我女儿说话,我们不带你玩!”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的地位是一落千丈了。
女儿倒也没有负了当爹的,刚刚学走的时候就知道护着他。家里来客人坐在她爹吃饭时的位子,小人儿骑在学步车上,一阵唏里哗啦就冲了过去,指着客人的鼻子一通吱吱哇哇怪叫。直等到人家换了位子才算了事。
学说话的时候,女儿生命中第一个最强音当然是“爸爸”。那时老爹出差半个月。女儿竟然被思父之情纠缠得夜不能寐。还是当外婆的有经验,拎过老爹的被子:“闻味儿去吧!跟睡在你爹的怀里一样的。”
女儿像小狗一样,伏在被子上到处嗅,然后钻进被窝满意地睡了。——唉,我这个当妈的在一旁看着非常惭愧呀。
女儿两岁时第一次萌发了结婚的念头,并坚定不移地认定了要和爸爸结婚,我气不过,问她:“你跟爸爸结婚了,那我呢?”她偎在老爹怀里:“你不会找你自己的爸爸啊!”
做父亲的也不含糊,他每天晚上给小东西讲睡前故事,竟然自编一套教材《玛格丽和马大哈》,书中的玛格丽是集优点与一身的可爱的小姑娘,而马大哈就是个反面教材。经常是女儿当天犯了什么小错误,那么晚上的故事里,马大哈肯定会滑机地犯错,尽可能地把这个错误放大。“爸爸,你再讲马大哈吃饭不洗手拉裤子的故事!”于是,女儿饭前便后一定会洗手。
女儿哪个地方表现得突出,那么玛格丽肯定能在故事中强化这个优点。“啊,玛格丽喜欢吃鸡蛋,宝儿也爱吃鸡蛋!”所以,女儿吃饭一直不挑食。
这两个人物伴着女儿一起长大,做爸爸的觉得自己循循善诱,是自学成材的教育实践家。直到女儿四岁时,突然郑重其事地提出要求:“爸爸,以后不要再讲什么玛格丽和马大哈了。我长大了,我想听点别的故事。”
老爹大感惊讶,他一直觉得这个故事可以讲到女儿十七八岁的,而且还准备把自己的经验推广呢。他觉得有些惊讶:“这个故事不是很好听吗?你一直都喜欢听的。”
“那是我小时候听的,我知道都是你在编故事说我呢,玛格丽和马大哈都是我!”小东西讲得激动了,捶床大怒,“我不要听我的故事,我要听别人写在书上的故事!”
老子的小技巧被女儿点破了,得意地嘿儿嘿儿直笑:“哎呀,小东西长大了,老子玩不过你喽!”
有次我和老公吵架,女儿充当调解员:“妈妈,你就是个坏人,也是我的好妈妈!”她先用一个哲学家的思维把我绕进去,然后又正色道:“不过当妻子的怎么能那样对自己的老公说话呢!”
然后劝爸爸:“你是男的,男的当然要让女的,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听听,听听,我在她的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啊!
晚上,女儿沉沉睡去。那个当爹的痴痴地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蛋:“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才七岁就比小时候漂亮多了!”
然后,他对我说:“我这心尖尖里最柔软的那个部分是装着女儿地!到了她结婚成家时,老爸我在婚礼上会哭昏的!”
“那我呢,装在你什么地方?”
“唔,你减减肥,要不太大了,实在是装不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