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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之 05-28-2010 00:06

夜来香（完）

1、自己的情人

瓶姨是太婆最小的女儿。太婆到底有多少儿女，外人是不好意思问的，只有她自己说得清。

只是，太婆现在年纪也大了，怕是自己也忘了。只知道她现在是和最大的女儿，和最小的女儿生活在一处。中间的那些法律上的孩子，生活中终年没人见得。

我初次见到瓶姨的时候，她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那一天是情人节。一路上塞车，上了年纪的司机反反复复地放一支支老歌，从《四季歌》到《夜来香》》，一首又一首。

下了车迎头就撞见她。她跟她大姐在一起。两个女人走路像操着步伐，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喉咙高着周围的人一个调门。

她也抱着一大丛新折的玫瑰。玫瑰熟透了，花朵连着青翠的叶子，香气带着甜美的水果味道。

她折下一朵，插在发髻边，跟我说，我是自己的情人。怕我听不懂，又一字一顿拉长声音讲了一遍。我怔怔地听她说，不知道如何适当地接下去。

之之 05-28-2010 01:22
2、原不必如此

瓶住在一座僻静的老式木房子里。小楼看起来有些黯败，外面的朱漆都已经褪尽了。瓶自己住楼上，母亲和大姐鲤怕爬梯住楼下。外面走过的人看过去，只是觉得里面黑沉沉的。

走过去，里面跌跌绊绊的满是东西。鞋子一双双的，从第一级一直摆到最上层没有光的所在。四下里都灰扑扑的，到处叠放着塑料的置物箱。一各个透明的，隔了灰尘看过去都是衣服，或者哪一年的时装杂志。

墙上，柜橱上到处是泛了黄的照片，幼年的，盛年的。风一吹过来，镜框就磕托磕托地敲着墙壁，总是提醒人想起青春不久长之类的话。

瓶每天早上开着一辆白车子去教书。关了空调，开着窗子。省汽油。风吹着依旧漆黑的头发，皮肤依旧洁白光润，腰身上倒是添了一些暗肉，但还不至于流下来。总是穿着各种缤纷艳丽的花绸子衣裙，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团锦簇的。

车子是租大姐的。大姐有车子，没有什么地方去，一个月五百块租给她。外人看她开车子也不是太灵光，一排车子里她的车子总是最扎眼。不是探出个头，就是翘出屁股来。

这一天，瓶的车开得十分兴头。出门的时候，鲤郑重地来告诉她，晚上要早回来一点，会有人替城里的富翁来提亲。

车窗外，说不上是晴还是阴天。是一种迷迷的蓝。满街的树都披着黯绿的叶子，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她开着车呼啸着冲过去，影子就碎了。瓶很少将车开得这样快。不是不兴奋的。

姐妹里面也不是她最美。年青的时候，一群兄弟姐妹扎堆地谈恋爱。没轮到她的时候，争着穿着姐姐们的衣服去约会。轮到她了，又十几年嫁不掉。

只是，能几十年一直约会的女人也未必多。老，还早着呢。在车里的小镜子里照了一照，扭了扭上身，跟着吹进来的细风，飘了个眼神。

中午的时候，又兴冲冲地把车开出校门。想到天凉了，要给家里的花猫添件小衣服。猫咪叫娇，来的时候就阉掉了。没有朋友，寂寞得很。谁都可以玩它，见了谁都给表演打滚儿。

路过理发店，忽然甜甜笑起来。进去又卷了卷头发。她知道，自己的头发，卷起来像五六十年代的电影明星。

细眉细眼的洗头妹，顶了一头烫得方便面似的卷发，笑吟吟地地搭讪，阿姐，做了头发做什么去？

瓶的头脑里，瞬间答不出来。

想了想，有些沮丧。这个年纪原不必这样做。

                                                                                                       （待续）

ascaoy 05-28-2010 02:27
读一遍，再读一遍，又读了一遍~~~
只有这样的文字，适合这样午后……一点一点地从心里发出赞叹。

“是一种迷迷的蓝。满街的树都披着黯绿的叶子，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她开着车呼啸着冲过去，影子就碎了。”

笨笨牛 05-28-2010 03:03
喜欢，盼望着下文：）

linlin101 05-28-2010 07:53
很梦幻的文章，等待... ...

小幺 05-28-2010 08:22
之之又写小说啦，很有味道。

看题目以为你种了夜来香呢。我今天种了一些，我爸妈去看带来的花籽，刚冒头，不知道开不开得出来。

君子 05-28-2010 13:14
‘跟着吹进来的细风，飘了个眼神。’太美了。

小白兔 05-28-2010 14:33
我老觉得之之的文风很像张爱玲，很美，很有意境。静等下文。

shore 05-28-2010 21:25
恩，喜欢。静等下文~

小老鼠 05-28-2010 23:33
喜欢的很。期盼下文。

阳阳妈妈 05-29-2010 05:05
和大家一起等。。。。。

之之 05-30-2010 08:13
多谢ascaoy ，笨笨，琳琳，小幺老乡，白兔，SHORE，小老鼠，阳阳妈妈鼓励我接着贴哈。

我接着续。

之之 05-30-2010 08:16
引用
引用第5楼小幺于05-28-2010 08:22发表的  :
之之又写小说啦，很有味道。

看题目以为你种了夜来香呢。我今天种了一些，我爸妈去看带来的花籽，刚冒头，不知道开不开得出来。


前几天我这儿政局不好，红衫军闹得厉害，放了好几天大假，就写了这个。 

等着看你的夜来香哈。

之之 05-30-2010 08:36
3、她不是他那一派的美

还是在傍晚时分回到家。她母亲已经开始吃饭了，撮尖了嘴唇，在吸溜吸溜地大声喝粥。鲤在一旁看报纸等她，暗沉沉的，没有开灯。月亮早早地挂在窗户上，淡淡的，像学生们剪得纸月亮。

老太太吃了饭，唤鲤来拣碗筷，立着脚去扭开电视。电视机放在高一点的柜橱上，被转来转去忽然赌气似的爆出巨大的声响，像是猛然掀起一个巨浪。花猫受了一惊跳在一边。又一叠声地唤鲤倒茶，躺在沙发里，脚翘到台几上，光着脚，青脉一根根露出来，风干的无花果一样。肉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瓶抱了娇去了阳台，给娇穿新买的小衣服。蓝底白花的，是件小孩子的衣服。阳台上是一丛一丛的夜来香。向下搭着紫藤花架子，细藤一条一条垂下去，丝丝缕缕的。

远远的一辆姜黄色的旧轿车冲着庭院驶过来，停在门口。啪啪按喇叭，等着开进院子。瓶知道，应该是那个人来了。自己是不好意思开门的。在这里等着人来叫她。

鲤湿着两只手，在腰间抹干了，捻开了电灯，又去拔门上的闸。想了想，又回头冲着母亲喊，妈，你坐好看一点。

等到被千呼万唤请下楼的时候，连瓶自己都觉得被催得浑身燥热，虚飘飘的。穿堂里只有一盏暗黄色的电灯，低低地吊着。天顶上映着自己巨大的灰影子。影影幢幢的。这世界到处都是影子。

楼下的客厅却是灯开得雪亮。电视依旧轰轰山响，每个人都高着喉咙说话。瓶袅袅走进来的时候，忽然都没了声响。

一颗心依旧不免跳得厉害，自己不过是为了被看而来。想到这里心里升起一层悲哀。特别是这样的年纪，矜持不是，招呼也不是。红了脸，倒像是又擦了胭脂。

鲤心里一直装着没洗完的碗，叉着手又出去了。

老太太翻了翻眼睛看了一群来人，远远的哼了声，算是打招呼，眼睛又转回电视剧。电视机正对牢会客的长椅子，流动的屏幕倒成了个不动的镜子，里外两出戏，都在她眼里。

大家还是微笑着。来人叫连城，两个人有都点窘，尽量平淡地互望着，如同任何初识的陌生男女。连城，还是上了点年纪，稍微开始有点胖笃笃的。平常的眉眼，平常的神情，突破平凡的是留着一头艺术家风度的飘逸长发。有些像他的职业，总是跟艺术沾边的，广播电台的业余DJ。

陪伴连城来的人跟瓶却是极熟的旧识。再相见了很是恭维她，叙完旧日情，又说起时下的时政。却是瓶的爱好。瓶说得兴起，说话让她愉快。她有些气自己，年青时多少好的不嫁，到现在，今天这个也不过如此。大家都觉得给她什么，她就该抓什么。心里都是舒展不完的怨气。她咬牙切齿地说，吹气如兰地说。想是听的人也是恋自己的风姿，越说越入港。呵呵，多像个明星。

连城凝身听着，插不上话，定定地看着瓶的嘴，小小的珠贝似的牙齿，泛着珍珠的光泽，忽然又大声锐笑起来。声音又细又尖，瞬间就撕裂了周围的空气。将电视的喧哗反倒压了下去。

连城打了个寒噤。她并不是他那一派的美。


                                                                                                       （待续）

笨笨牛 05-30-2010 20:39
之之的文字越写越好了，我的感觉与小白兔一样，这一句“天顶上映着自己巨大的灰影子。影影幢幢的。这世界到处都是影子。”很像张爱玲。

不过之之的文字有自己的美丽，句句充满意境。

政局不稳定，注意安全呀，祝平安：）

雨中的鸟 05-30-2010 23:29
又有新作，喜欢………………

之之 05-31-2010 05:58
呵呵。谢谢笨笨和雨鸟鼓励我接着续哈。

[s:60]

之之 05-31-2010 06:04
说的木房子这是这样子滴。

之之 05-31-2010 06:22
4、说好不在意

连城是刚刚开始体味出世俗生活的美好。年青时一门心意要唱摇滚，他父亲抵死反对，一直闹到断绝关系。都是穷日子，但过得放浪，吃过一些苦。最近很费周折地继承了遗产， DJ的广播也延续了起来，人生到了中年以后才顺风顺水，万事格外珍惜。

虽然他不喜欢女人有政治病，但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而且，他一向主张，结婚的对象一定要是良家妇女。回到家里想了想还是提出再次约见。

二个人开始交往起来。连城送了一对金耳塞给老太太，老太太乐得一颠一颠的。连城有时爱说二句俏皮话。瓶和鲤经常听得面红耳赤，连城却发现他的话永远不及老太太的有效果。

老太太叫连城去冲杯咖啡。连城心里很开心。像是自家人的暗示。其实连城不知，年纪大了人，喜欢倚老卖老，差使人。遂了心了，高兴得皱纹都能跳热舞。

得令。放糖吗？

哦，不要甜的。放三块方糖。

连城怔了一怔，专心笑起来。这个恋爱好似谈得很顺利。

只是难得约会一次。是雨季。雨缠绵地一下一周。天都是水墨画似的天。潮湿的天。然后放晴两天，老天爷也怕家庭妇女有了理由偷懒，天晴的时候，给她们洗衣服晒衣服。

终于等到晴朗的周日。连城约了瓶一家去郊游看海。蓝天白云，太阳煌煌地照着。路两旁是剪得齐齐整整的木槿树，隔了树望过去都是辽阔的海。海是无处不在的海。

鲤开车，藏青的超大T恤，谁看着都像个男人在操作机器。老太太坐在副座。平时老太太在家里不注重细节，出门却一定要穿白色带着蕾丝边的衣服，戴黑手套。一路上问长问短，她自然知道应酬谁。

连城和瓶坐在后座。瓶脖子上系着粉蓝薄纱围巾，长长的，被冷气吹地飘飘的，一下一下在连城的大腿上刷来刷去。连城忙一些，忙着推挡老太太，忙着扑来扑去看两边的风景。一只肘有意无意不停地擦着瓶的乳房。麻酥酥的。瓶并没有躲开。也躲不开。

下车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春色。

老太太一路没得到一点实用信息，怕太阳晒，又怕动弹，车也懒得下，拉着鲤坐在车上等。

瓶今天出奇地安静，缓缓地跟了连城沿着碎石小径下了台阶。沙滩上满是红男绿女，要多年青有多年青。追逐嬉笑，躲都躲不开。瓶看得有些黯然，年青人这么早就出来抢世界。

站在海边，风吹得很柔软。浪花不停卷上沙滩，哪里都湿湿的。

很美。连城说。

瓶笑笑。

月亮里也有个海，叫宁静海。

名字很美。

离开了政治，瓶的话不多。再说下去连城也觉得索然无味。只是如果真的想听政治，大可以买只收音机。

人就是这样，说好了不在意的，届时却又有悔意。


                                                                 （待续）

君子 05-31-2010 15:15
一直喜欢泰国，马来西亚的传统房子，总想知道里面的故事。现在有之之徐徐道来，好一份享受。

雨中的鸟 05-31-2010 21:31
坐在板凳上慢慢看 [s:93]

ppy 05-31-2010 23:51
好看 [s:87]  [s:87]  [s:87]

笨笨牛 06-01-2010 02:04
好看呀，可以出书了，喜欢：）

之之 06-01-2010 21:09
引用
引用第19楼君子于05-31-2010 15:15发表的  :
一直喜欢泰国，马来西亚的传统房子，总想知道里面的故事。现在有之之徐徐道来，好一份享受。


我也喜欢看这样的老房子。现在还有很多人建新式的木房子， 很漂亮的。

之之 06-01-2010 21:10
谢谢君子，雨鸟，PPY，笨笨鼓励哈。

我接着续。

微安 06-01-2010 21:19
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之之的小说，板等！

之之 06-01-2010 21:25
5、已经走到灯火阑珊处

把臂同游后接着的一个月，乏善可陈。这个年纪，谁也不能伴着谁到处跑，天天跑。

他见了她，很文雅地为她拉开椅子，请她坐下。点完冰淇淋点可乐，嘴都占满着，话都不用讲。

她总是恍恍惚惚的。他来约她，她并不想去。他不理她，她又惦着他。喜欢他吗？不见得。不喜欢他吗？也不见得。她好奇听过他的一回广播，明朗朗地像是在念文件。不过他的声音还是比本人好些。只是他说的，她也不感兴趣。

老太太最近却反常起来。有人见的时候总是叹气。背后一群人总似戚戚促促地搞了个小议会。

是个周末，瓶一直在看报纸。一份报纸看了一上午。雨季好容易过去了。阳光一点点爬上来，蒸腾着木屋子存了一季的湿气，慢慢起了一层青烟。湿腻腻的，怎么的都不舒服。趿着拖鞋在阳台上看了几次，她有些恼他，约不约他从来不讲清楚。

楼下忽然叮当叮当吵了起来。

瓶鞋子也没有穿，光了脚飞跑下楼，却是母亲和鲤为了一只锅吵了起来。

都黑着脸。鲤见了瓶，像是见了声援团，从地下捡起锅给瓶看。

新买的不沾锅，老太太想是脏了，锈了，用钢丝球把里面的涂层都擦掉了，透出里面的晶灿灿的不锈钢。家里到处灰突突的，老太太都不在意，就是对锅有个情结，见不得锅两面有黑灰。

姐，妈不认识新产品。瓶掌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连城恰好走进来，听到墙里佳人的笑声。那声音尖溜溜的，一路拔着高音向上走，像用剃刀割扯着一团乱麻，尾音又很短促，想是被人卡住了喉咙管。

他再也没有了进去的兴致。

她的美是流动的美，都带在身上。周围的环境乱得一塌糊涂。他想到她的房间，一屋一床的书，沾满了灰尘，灰尘上再记着电话号码。

他有些想念她肥美的胸脯。连城笑笑。这个，要找也不难。

之之 06-01-2010 21:34
接下来的周一，学生们要练习外语戏剧。瓶空了几堂课。自告奋勇去替同事的车子加油。

天阴阴的。玉色的天空。流离寂寥。阳光也不曾透下一丝。加油站的人不多。瓶一眼就开到了连城的姜黄色车子。他的车应该是加好了油，坐在树荫下喝咖啡。

一辆奶白色车子停下来，下来个年青的女孩。轻薄的粉色连衣裙，高跟鞋，从车上下来，一路扭过去，无限妖娆。

连城的眼睛一直吊着线似的跟着。叫了小姐来买单，不知说了句什么，那小姐一直吃吃地笑着。他作势要打她屁股，小姐收了钱，飞飞地逃了。

男人再老，还是可以跟任何年纪的女人谈情的。瓶一直看着。心灰冷起来。

他的城府比她深，他的世界她一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不着急娶她，甚至连约会见面也不着急。

夜色静静地来临，这么快，就已经是灯火阑珊。


                                                                            （待续）

之之 06-01-2010 21:38
引用
引用第25楼微安于06-01-2010 21:19发表的  :
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之之的小说，板等！


谢谢微安。

明天就完了。哇，想呼出一口气。

iceberg 06-01-2010 21:58
等结局 [s:93]  [s:93]

笨笨牛 06-02-2010 20:40
不会明天就完了吧，我想看长的。

之之 06-03-2010 00:14
呵呵。冰堡，笨笨，是的，今天就贴完了。

之之 06-03-2010 00:19
6、夜来香

踯躅了一路，刚到了家里，就被鲤拉扯着去看她母亲。老太太靠在木榻上，两只耳朵都包一层层的白纱布，新鲜的血还是反复浸出来。

你看，妈七十岁了，还做美容手术。

现在能戴金耳塞。老太太忍着痛得意的有些苦涩。这些年一直带着对长坠子耳环，耳孔被拉的很长，今天终于如了心愿，去了老姐妹的美容院作了缝小。

瓶看得很恼火，炸起来，妈妈，大小也是个手术，也不商量商量。真要做也去个好一点条件的医院。

老太太立即挺身跳起，直问到瓶脸上，跟你商量，你几十年没见过男人，猪油蒙了心，魂早都不在家了，一盆火的要着嫁人。

形势发展得有点超出鲤的意料，她又向回拉她母亲。老太太身手却很灵活，一转身开了房门，坐在门槛上拍手拍膝盖哭闹起来。她觉得闹得理直气壮，她开始看这件事不乐观。连城是连影儿都不常见了，鲤并没有收入，还是留着瓶养老靠谱。

瓶赌气回了楼上。躺在帐子里，眼泪流了一脸。

良久。鲤摸黑进来。楼梯有些破旧，走得咯吱咯吱一片响。

你的电话。连城。

连城。。。她已经看到了他的一点一点离去。也可以一直拖下去。也许时间久了，他会生出一点真心。可是谁知道呢。先说分手的，尊严会多些。他还会怀念她。狠了狠心，哽了嗓子，对大姐说，回了他吧。

鲤咕哝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转身走了。

大姐去了很久，并没有再回来说些什么。一只小小的电风扇，自顾自地呼呼地吹着。像是劳累的人，一直喘着气。

也许他还会再来，二次三次就倦了。不见得会一直等下去。也许还会再有人来做媒，也许还不如他。

瓶交叉着胳膊，抱住自己的双肩。镇静下来。熬过这一次，也就能熬过一辈子。

小猫在她的腿上伸伸懒腰，换了个姿势又睡了。

楼下还是暗暗的。有些像深海底。母亲和大姐又闹起来。

庆喜楼买来的虾子面不吃，见了邻居吃蛋饺就要吃蛋饺。她听见大姐嘟嚷着。

不知道谁生了谁的气，砧板剁的声音大得夸张起来。

月亮下去了。她又款款上了阳台。紫藤已经谢了，叶子尖已经黄黄的。她一搭一搭地揪着花叶子。花，又开过了一季。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落在墙角的一丛夜来香上。夜是蓝色的夜，静寂的夜。花儿都入梦了，只剩了这点夜来香悠悠地独自芬芳。



瓶的这一段往事也就过去了。


                                                                （完）

ascaoy 06-03-2010 01:08
第一个回复了开头，也有幸第一回复结尾。

之之的文字一向是喜欢的。
但是，这篇，从开始到结束的最后一句“瓶的这一段往事也就过去”。
有点张爱玲，有点王安忆，可似乎总觉得没有平日描写泰国生活的之之来得更attractive.

笨笨牛 06-03-2010 02:49
没看够，还想看怎么办？

shore 06-03-2010 03:08
之之写得真好~

偶也还想看啦。呵呵

燕双飞 06-03-2010 04:40
意犹未尽啊意犹未尽...

君子 06-03-2010 14:12
引用
引用第36楼wjwlyt于06-03-2010 04:40发表的  :
意犹未尽啊意犹未尽...


同感，同感。

之之，我有一个泰国华人朋友，与她的交流中发现，他们比国内长大的我们要传统的多，甚至可以说是保守和闭塞。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那么年轻的泰国华人的心态是怎样的呢？

之之 06-04-2010 02:22
谢谢ascaoy ,笨笨，SHORE,wjwlyt ，君子。

写完了。挺累的，我歇歇再来哈。 [s:137]

之之 06-04-2010 02:25
引用
引用第33楼ascaoy于06-03-2010 01:08发表的  :
第一个回复了开头，也有幸第一回复结尾。

之之的文字一向是喜欢的。.


一直想写段老故事，年龄大我一大截这种的。

一种新尝试。呵呵。

之之 06-04-2010 02:51
引用
引用第37楼君子于06-03-2010 14:12发表的  :
之之，我有一个泰国华人朋友，与她的交流中发现，他们比国内长大的我们要传统的多，甚至可以说是保守和闭塞。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那么年轻的泰国华人的心态是怎样的呢？


泰国华人很多的，大部分是第二代，第三代了。如果他们不说，已经看不出是华人了。

有的第二代，还可以听懂潮州话，但不会写。普通话一点也不懂。

老的华人还很传统，每年祭祖啊过节啊一个不落。 他们做的月饼什么的，还是那样老式的。他们开的金店，饭店，都写着中国字。虽然已经用不到了，他们还会给儿子，孙子辈的小孩，起个中国名字。

大部分第二代华人都是辛辛苦苦的，也都是富有的。他们都会送儿女去美国，去欧洲读书，所以等到第三代大部分都是很开放的。

认得几个这样的朋友，读过书了，再回来继承祖业，像金店啊，橡胶园啊。一个老式的金店，坐的可能是个美国回来的MBA。看起来很矛盾的那种。。。。

ascaoy 06-04-2010 03:54
引用
引用第39楼之之于06-04-2010 02:25发表的  :


一直想写段老故事，年龄大我一大截这种的。

一种新尝试。呵呵。



呵呵，尝试好：）
我只是还没有习惯：）
以前的之之柔软中带着坚定，文字中一缕独特的淡香~~~
而写老故事的之之，像是被樟木箱子打开的瞬间扑面的樟木香盖住了味道。在启开的那一瞬间，箱子上的尘埃，在穿过老旧门窗的强烈阳光的直射下，显得颗粒分明，而打开箱子的之之却只看到一一蒙蒙的影。
或许，尘埃落定了，之之的轮廓、风格又格外鲜明了。
在檀木箱子内宝物的衬托下，越发灼灼生辉：）

君子 06-04-2010 16:40
引用
引用第40楼之之于06-04-2010 02:51发表的  :


泰国华人很多的，大部分是第二代，第三代了。如果他们不说，已经看不出是华人了。

有的第二代，还可以听懂潮州话，但不会写。普通话一点也不懂。

.......


谢谢之之的答复，可以想象那些第三代的无奈。

潇潇萱萱 06-12-2010 04:48
这样的傍晚，读之之的美文，真好！

之之，写得好凄美呀。

期待瓶有个美满的人生。

黑客帝国 06-12-2010 05:30
读起来很美，是一种淡淡的美

雨中的鸟 06-30-2010 01:53
今天有空读完了，心底无比惆怅。为瓶叹息

倾尘 07-12-2010 23:16
看完了，我好伤感。真希望瓶有个好归宿。

如果那座木房子里有个男人或孩子，那个家想必也更有生气了。

回味回味回味，伤感伤感伤感……

小嫚妞妞 07-26-2010 22:24
   才情女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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