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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乌云遮不住笑脸   【 肉虫子  更新8】
雷本祖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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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04-26   

乌云遮不住笑脸   【 肉虫子  更新8】

 第十章:乌云遮不住笑脸
  
  回来的路上,三个人漫步。大春叫住了我,说家里有点事,先走一步。目光不时往我身上瞟。我会意。把怀里的钱拿出,分了一半递了过去。大春做贼似得揣入怀中,转身离去,就像风中落叶转瞬没了影。
  只剩下眼前的年轻人,兀自歪着头笑,不离不弃,我有一点感动,不是为现在,只为刚才。陈松的棍子挥舞的时候,他的手里不知何时也攥着一根铁棒,面色沉静,不露丝毫胆怯,颇有大将风度。这是条真汉子。我看着他,“兄弟怎么称呼?”“我,隋江峰,叫我江峰好了。”言语干脆利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远处有两个人向我们冲了过来,我分明看见各自的腋下夹着一样东西。我和江峰闪躲一旁。来人靠近,我们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刚才悄悄溜走的两位兄弟。江峰指着其中一位高个子说:“雷哥,这是于豪。”指着另一位矮胖的青年,“宋天。”两位来客不说话,围着我俩转,左三圈,右三圈,我都迷糊了。
  宋天咂着舌头,“老大,我们是来收尸的。”有意思。我将两人腋下的家伙抽了出来,撕去了报纸,两把寒光闪闪的钢刀。哈哈一笑:“妈的,你们是来分尸的,准备大卸八块。”随手把刀扔进了草丛里。
  江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一说,两小伙露出吃惊的表情,“八强,都出山了,雷哥,你太牛了。”我摆了摆手示意,“不提这个,找个地方吃饭,喝他个一醉方休。”“好……好。”三个人同时拍起了手。打车的功夫,宋天嘟囔了一句:“我表姨夫呢?”“谁?”我不明白,“谁是你表姨夫?”江峰接口:“王大春。”“哦!”我转身又说了一句:“他说家里有事,拿了钱就走了。”“完了。”宋天有点落寞,“肯定又去赌了。”“这家伙!”我恨恨地说,“你去把他找回来,就说我请他吃饭。”宋天答应了一声,拦下一辆车走了。
  我们打车来到一家东北菜馆,在包厢里刚一落座,电话响了。宋天着急地说:“雷哥,赶紧过来,晚了就出人命了。”我心底一沉,安慰道:“别急,慢慢说。”“我姐被表姐夫打了。”“哪里?”我追问。“江淮路18号棋牌室。”我们像旋风般奔出酒店,拦了一辆车直扑了过去。
  在一家棋牌室里,一位女人披头撒发满脸血污躺在地上。王大春此时像一头狮子骄横无比,单手攥住女人的头发往门外拖。我有点惊奇,一刻钟不见,判若两人,陈松面前的熊样没了,现在他成了老大了,在自己的女人面前。
  这辈子,我最恨男人打女人,都是窝里横,外面怂包一个。我的血往头上涌,在旁边的水果摊上,我随手抽出一块木板,水果撒了一地,我没有理会,冲了上去,抡起了木板对准王大春的后背猛砸了下去。王大春扑倒在地,木板粉碎。江峰、于豪早已按耐不住像狼崽子似得冲了上去,他们一左一右架起了王大春,扔进了棋牌室,哗啦一声,桌子仆倒,麻将撒了一地。三个人同时冲了进去。
  一个黑影掠过了我们抢在了前头,扑在了王大春的背上,死死抱住了他,嘴里一边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要打,打我吧。”我们住了手,有点不可思议,刚才命绝一线的婆娘哪来的勇气。我们只好走了出去。宋天进去把他的表姐拉了起来。表姐不说话,哀哀地苦,有一句没一句唠叨着什么……
  我走了进去,女人惶然一惊,止住了哭泣,像只受惊了的羊,浑身哆嗦。我说:“大姐,你出来一下,我问你一件事?”她犹豫不决。宋天推了一把。看我没有恶意,她跟在我后面走了出来。
  外面的江峰、于豪手忙脚乱正帮人家捡拾掉落在地上的水果,一面赔着笑脸。
  我没说话,大姐忙着解释:“都怨我,老公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该向他要钱。孩子快要开学了,学费没有着落。我明明看见他手里有钱,他说是别人的,别人的钱怎么可以用来赌博。我说了他几句,他竟然撒起野来。”我正色道:“大姐,那些钱不是别人的,是我刚刚要回的工程款,整整一万多。”“啊!”大姐吃了一惊,恶狠狠的眼光扫向了王大春。
  我也学着八强的模样,向王大春勾了勾手指。大春呆呆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被打蒙了。身旁,江峰、于豪的拳头又开始捏的脆响,凶狠的目光盯在了王大春的脸上。
  王大春挪动着脚步,迟疑着向前走了过来。我用温和的语气对他说:“你还有多少钱?”他低声说,“一万。”哈,两个钟头不到,两千没了,真他妈的够大方的。“你把钱给嫂子吧,孩子上学要用。”大春没说话,看来舍不得。宋天凑了过来,“雷哥,孩子是两个,一对双胞胎,大虎和小虎,今年刚升初中。姐夫从来不管。妈的!”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此时,我觉得王大春真不是人,你要是光棍一条,任你吃饱喝饱,也任你上下折腾,没人管。可你有家有室有老婆孩子,你不养谁养。我忍着怒火瞠视王大春:“把钱拿出来。”见他犹豫,江峰、于豪迅速向前将大春的双臂扭住,让他动弹不得。我从他的怀里抽出一把钞票,转手递给了大姐。看着手里的一大捧钱,大姐喜悦的泪花脸上泛滥,激动地说:“谢谢!大兄弟哦,谢谢!”
我握了握大姐颤抖的手,另一只手为她擦去脸上的血和泪,心里一阵酸楚。“大姐,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孤零零一个,你要不嫌弃,我就当你的弟弟吧!”大姐喜极而泣。“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你,如果大春再敢动你,那就是向我宣战,你立马打电话给我,我来办他。”我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愤怒。大春偷觑我一眼,知道我不是在说笑话,低下了头。大姐千恩万谢拿着钱走了。
  我们也离开了那里。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感觉这蓝莹莹的天有点不真实。

夜里我愣怔着双眼,难以入睡。耳边听着外面的海风,穿楼过巷,呜呜咽咽!我又听到了有人开门时熟悉的声音,就像玻璃珠子滑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紧接着像是有人蹑手蹑脚从门前经过。我心里一阵不安,小美回来了。我一跃而起,打开房门,门外漆黑一片,只有风的呜咽,一阵响似一阵。我进了厨房,打开灯,一碟高密炉包安安静静蜷缩在那里,不曾被人染指。那还是前天我给小美捎回来的食物。明明觉得她就在身边,却触摸不到,难道小美真的与我隔世,滑落阴间!或许这些食物她根本不屑一顾,她喜欢的是香烛冥灰?难道她还没有过界?她的亡灵还在这间屋子徘徊?我打了一个寒战,额头冒出了冷汗,一只纤纤弱手伸了过来,附上了我的脸……。我倏然后退,回到卧室关上了房门。无论如何,明天要去一趟崂山,那里的道士听说有化妖神剑,我……我是不是有点残忍!
  唉!天为何还不亮呢?天终究要亮的。睁开眼,阳光洒满了一室。我爬起身来向洗手间走去,路过厨房的时候,不经意瞥了一眼,我呆住了,高密炉包不见了,小美真的回来了。我难掩兴奋,快步走到小美门前,抬手敲了敲,里面传出一声女人慵懒的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嘴里嚼着东西。我又敲了敲,寂然归零。我摇了摇头笑了。
  小美太累了。可昨晚的事如何解释?该不是我神经错乱了吧!
  我出门时,随手轻轻掩上了房门。我向楼下走的时候,对门的老太太开了一道门缝,探出脑袋,“喂喂,小伙子,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我才不听呢,我抱头鼠窜。
  在楼下,我打了个电话,“江峰,哪里?”“床上。”“好!赶快起来,联系其他几位弟兄,哦!别忘了大春。”“做啥?”“吃早饭,记住人民一路高密炉包店。你们先去,我这里远随后到。”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到齐了,捡一张靠窗子的位置坐下,屋里已人满为患。
  这里的炉包用的是刀切生肉 ,手工秘制,吃起来嘎吱嘎吱,口感清脆,回味无穷。这里的常生油条、豆腐脑味道也佳。包子刚端上来,弟兄们开始狼吞虎咽,好像是饿死鬼转世。尤其是王大春,嘴里嚼两个,左右手各擎一个。我笑着说:“耳朵边儿也夹一个吧。”说完大家都笑了。看着大春的滑稽样,坐在对面的宋天差点喷了我一脸。
我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滚一边儿去,给老让开。”我一看,这不是陈松吗 ?他正端着包子抢位置,被他呵斥的是一位老者。他也看见了我,怔了一秒钟,迅疾脸上堆出笑容,哈哈笑了起来,“哥几个也在,幸会幸会。”
  我冲他招了招手,宋天往里挪了一下,腾出了位子。陈松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我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陈老板不好意思,昨天冒犯了你 。”“哪里!哪里!”陈松挥着手,仿佛不值一提,随后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欠你们的这点只不过是毛毛雨。外边欠我的钱可是惊天的一笔,看看我的头发?”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愁得整个快成了白发魔女了。”大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站起身到柜台把帐结了,顺便把陈松的包子钱也付了。回头和陈松告别。
  当我们走到街上,陈松喘着气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搂住了我的腰。娘们气十足!我有点恶心。“兄弟,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客气地说:“这算什么,这都是陈老板的钱。”听了我的话,他的脸色有点晦暗,直直盯着我的眼,“你老实讲,你和八强什么关系?”面对他的质问,我决定耍一耍他,带着耻高气扬的神情,“表兄弟。”“啊!”他显然吃了一惊。接着又自言自语说道:“怪不得他能亲自过来。既然这样你何不组建一个讨债公司?”“讨债公司?”我也吃了一惊。“这可是犯法的。”“兄弟!”他松开我的腰捶了我一拳,“这你就不懂了,凡事都有个度,度你总会搞明白吧!”“不明白。”我糊涂。“就是做事的分寸,可大可小。”我继续糊涂。
“就说你吧,领着这帮弟兄,像群傻子,每天在蒙古路靠活,累死累活,也就这么几张红票子,多没劲。”随后,他从包里掏出一张信封,“你看,这里面有一张欠条,好多年了,十五万,快死翘翘了,干脆要不回来。”
“为什么不上法院告他?”我提醒他。呸,他吐了一口唾沫,“告他??那你以为打官司这么容易,手续多得让你头炸!再说,抓了他,他不还钱,法院还能杀了他,顶多拘留几天,有什么用?还有那些律师,简直就是吸血鬼转世,蚂蝗精投胎,不榨干你最后一分钱,不会放你走。我累了,我草鸡了。”他摇头叹息。说完,又从包里抽出一叠信封,“看看这些欠条,我就是变成鬼也讨不完呐。”我打开信封,里面滑出一张照片。一位中年男人,面相英武。这样的人也欠钱,真是世道沦丧了。又抽出一张 白纸,这是一张欠条,写着某年某日谁谁欠谁多少钱。末尾签上大名,摁上手印。我细看了一眼名字:赖广胜。又是姓赖的,这名字实在有点龌龊!见我速速浏览完毕,陈松咬着牙说:“这笔钱你有本事要回来,咱们三七开。”见我犹豫,他又跺着脚说:“五五分账,我豁出去了。”其实我不在意钱多钱少的事,我是思量自己又没这个本事。见我不说话,陈松拿出笔在信封的背面写了几行字,说:“这是赖广胜地址,可惜没人住,这房子已过户在她母亲的名下。你们首先要找到赖广胜,他好像已经人间蒸发了。”然后又神秘地凑了过来,“这事你肯定办不了,你找八强啊!只要他出面,绝对行!好了,我不多说了,信封里有我的电话,实在不行,你把欠条退还给我。”说完,转身走了。
  我们几个人站在原地,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如果事情做成了,十五万我们分一半,整整七万五千块,一大笔钱哪。大春第一个跳了起来,“我们不是做梦吧!”“不是做梦!这是白日梦!法院都要不回来,我们他妈的算老几……”我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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