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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老张(小说,大结局456楼)
伍胥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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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楼  发表于: 2015-07-30   
咦?拘留不是在看守所执行啊?居然还有专门的拘留所?

白菜,你确定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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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楼  发表于: 2015-07-30   
回 240楼(伍胥之) 的帖子
谢谢伍色建议。
黑,真黑!
家属领人,还是你给我的灵感。老周是退休的,不存在单位的瓜葛,又乖乖交钱,所以阿花冒名周太太是可以的。
根据你的建议,我觉得开收据是有点太柔情了,这个细节可以改。但其他没什么不对啊。咱们再商量。
另外,拘留所和看守所不同。前者多是打架斗殴卖淫嫖娼酒驾暂时拘留的,只是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而没有犯法,十五天后可以放出来。而看守所是真的触犯法律,这里甚至关押着死刑犯,制度是比较严的。
根据我小表姐讲,两姐妹打了人,一个代替另一个拘留,,本来一人十五天,一个人合并三十天就代表了,可以看出拘留所是有弹性的,另外,家属可以获准送好吃的,甚至把大米面条送过来,里面的人自己做饭,这个有点麻烦,我没有写。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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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楼  发表于: 2015-07-30   
原来东营市的辽河小区,就是市看守所的地方。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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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楼  发表于: 2015-07-30   
Re:回 240楼(伍胥之)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241楼白菜于07-30-2015 00:40发表的 回 240楼(伍胥之) 的帖子 :
谢谢伍色建议。
黑,真黑!




因为我领过别人,也被领导家属领过,也自己出来过。 [OFCOURSE, THAT OCCURED IN RESTs]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伍胥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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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楼  发表于: 2015-07-30   
引用

传说当年咱们那地儿的某二或三把手领导在北京被盯被抓,当然交多少罚款都没问题的,可是北京警方觉悟多高啊!非得让书记亲自去北京领人。 谁也不能说是被做局被陷害吧?毕竟,这事别人是无法强迫的。


这是一个东营流传很广 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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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帖被伍胥之在07-30-2015 04:47重新编辑 ]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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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楼  发表于: 2015-07-30   
回 243楼(伍胥之) 的帖子
我天生数学不好,搞不明白逻辑了。
白菜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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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楼  发表于: 2015-07-30   
回 244楼(伍胥之) 的帖子
我貌似听过风声,很模糊了。哪个领导不是一屁股shi?我们的价值体系里,权钱色一体。我悲观的以为:这是个没希望的民族。
所以这一章我还是坚持我的,有可能把收据那个细节改改。在进入拘留所之前的审讯都是严酷的,反抗的,据说连胳膊都被扭断了。
杉菜伊伊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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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楼  发表于: 2015-07-30   
白菜,我等陈太太出场哈!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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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楼  发表于: 2015-07-31   
回 247楼(杉菜伊伊) 的帖子
伊伊,周末愉快!今晚陈太太就来白菜地里走一遭。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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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楼  发表于: 2015-08-01   
Re:回 247楼(杉菜伊伊)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248楼白菜于07-31-2015 16:07发表的 回 247楼(杉菜伊伊) 的帖子 :
伊伊,周末愉快!今晚陈太太就来白菜地里走一遭。

那俺可就蹲在白菜地里等着了啊!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白菜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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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楼  发表于: 2015-08-01   
                 二十

老张从未想过他的牢狱之灾结束在第十三天的早晨。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粪车可以搭,草垛可以睡,三教九流可以交,到这里来虽说失去部分人身自由,但他有手机相随,睡不着的夜晚被窝里偷着打回游戏。偶尔他也算计这十几天不出摊带来的经济损失,不过看见周小萍他又觉得人生也算圆满,尽管不化妆的周小萍看起来至少老了五岁。
老张在被窝里偷着玩游戏时接到老秦的电话,老秦自从成了熟肉铺子老板后,说话底气浑厚如洪钟,吓得老张赶紧把手机捂住,生怕别人听到。老秦说他来鞋摊找老张,总不见人,阿丽说老张回老家了,本来哥俩想找个下雪的日子喝个小酒,这雪也不下,酒也约不上了。老张明白老秦绝不会无事跟他喝小酒。果然,老秦让在老家的老张捎半扇子驴肉来,老张的邻县产阿胶,周围地方养驴者众。快过年了,老秦卤肉铺子要添新品种。
老张含糊的回答着好好好是是是。
半扇子驴肉,驴肉火烧,剁上青辣椒,浇上一勺辣椒油,十枝花村头那家驴肉火烧店在夜晚清晰起来,他带着苍蝇一起光顾,苍蝇还能粘粘身,自己是想吃又舍不得,驴肉是他的心头肉。老张想,等他出来了,一定要一口气吃上五个驴肉火烧,外加一大碗羊汤。



阿花在周家做工被周太太抓了几次小辫子。
壶里烧着水沸腾出来,浇灭了天然气炉子,正轮椅上打盹的周太太闻着味出来,督促老周一顿检查,后来发现问题在厨房。周太太说:“阿花,你这是谋杀。”
阿花擦完桌子,抹布放在水池边忘了洗,周太太说:“阿花,我腿不好,但眼是不瘸的,你看看什么没利索。”
周太太在如厕,里面大喊:“阿花,没纸了。”阿花赶紧拿着卷纸过来,周太太一张被便秘折磨变形的脸火气冲天:“阿花,你以为是旧社会吗,穷鬼们拉完屎往门板上蹭蹭屁眼啊。我们周家不缺卫生纸,缺的是钟点工的心眼!”
阿花不辩解。老周知道阿花的心在老张那里,这里有个躯壳。不过,太太开始挑毛拣刺,算是恢复常态。


阿花第三次到派出所的时候,手头上带着那张五千块的教育费,还有打印的一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她不再找办案的小个子警察,她要见所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见到了所长。阎王比小鬼好办事,所长逐级查下来,发现嫖客不但交了五千块,还已经坐牢十天以上。属于双罚,于是根据规定,嫖客老周就被放了。
有法有据,是老周给她出的主意。阿花没有说出顶包的事。漏洞百出的中国法律,冤大头老张钻出来了。


老张在看完早晨的新闻联播后重获自由,本来他想着吃最后一顿馒头咸菜顺便跟周小萍告个别,但拘留所一大早放人,省伙食费。
周小萍在馒头咸菜水上飘的早中晚饭后都没看见老张,她知道老张出去了。她心里悻悻的,偷着抹了几把眼泪。那个踢她屁股的小警察曾吓唬说,如果交不上生活费,她还要再呆十五天或者进收容所,每每想到此,她的心就掉进黑洞里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挨到十五天,一大早传来喜讯,她也要出去了!她不敢问伙食费是否已经交齐,怕人家反悔。她迅速收拾好东西,等着看完新闻联播后鸟儿飞走。
春春跟那些在邻里打架中把对方开瓢的老娘们争茅坑,又败下阵来,憋着一泡尿加一肚子火回到铺上。春春摔着一头乱发对周小萍说:“我他妈的要是出去再回这鬼地方就不是人,坚决不干了。”
周小萍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收拾了,问:“你不干了?那你干啥?”
“找家高级的夜总会啊,开的起夜总会的都有保护伞,谁敢动,收入高还不用担惊受怕。”
披头散发的春春如是说。


恢复自由身的老张在寒冷的冬天早上,第一件事直奔车站附近一家河间驴肉火烧店,他要吃五个驴肉火烧还有一大碗加了胡椒粉的羊肉汤。当然,他身无分文,但来接他的阿花满足了他的心愿。
老张坐在河间驴肉火烧店的塑料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五指对着破桌子一弹,身子舒坦的往后仰去,大嗓门喊:“老板,五个驴肉火烧一碗羊汤,火烧要多放辣子。”
老板说:“没羊汤,有豆腐脑。”
老张有些遗憾,他觉得大冷天羊汤和火烧最相配。他大声说:“豆腐脑一碗,多浇点肉汤!”
要完了才想起坐在对面的阿花,问:“你喝了吗?”
阿花说:“喝了,喝了面条,我不要。”
坐牢十三天,肚子里清汤寡水,老张跟阿花见面本该问吃了吗,话出口变成他故乡饿鬼们遗留下来的问候语:喝了吗。
十枝花的老板娘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老张把第三个驴肉火烧吃进肚里时,他打了一个饱嗝。阿花在对面瞅着他,看他的眼神像看狗蛋一样。阿花问:“暖和了吗?”
“暖和了。”老张说着拿起第四个火烧。小城的驴肉火烧,看起来比十枝花的小多了,他吃五个顶那边的三个。
这时候,老张听一个东北口音喊:“五个饼两碗脑。”


这才是本地最地道的称呼,老熟客进店都把驴肉火烧叫做饼,豆腐脑叫脑。老张一字不落的报出全称,一看就是生客。
老张抬起头,来人正要在他前面的桌子落座,那人头发乱如鸡窝,身板单薄像破门板。
老张把第四个饼吃进去,打了俩饱嗝。他揪了一张粗糙的纸巾擦了擦嘴,阿花见他站起来,走向那个半张破门板都要扑在桌上吃食的人。
“大伟同志,你饭量比我大,你多喝一碗豆腐脑。”
大伟抬头见是老张,爱搭不理的发了一个嗯字。
老张继续笑着说:“你比我饭量大,按理说你比我有力气。”
大伟继续从吃饭的嘴里挤出一个字:嗯。
老张说:“可是你只会说一个嗯,看来你吃饭也是白吃了。”
大伟腾出一只手来揉揉眼,他的眼睛密布红血丝,这是一双赌徒的眼睛。他对老张在他身边叨叨很烦,说:“老张,你让我吃个囫囵饭不行?”
“不行!你吃了囫囵饭睡了囫囵觉,你老婆就吃不了睡不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阿伟头也不抬的问:“去哪浪了?”
老张说:“在拘留所浪打浪呢!你不给她交伙食费,她就在那浪下去了。”
大伟抬了抬眼皮,算是他的吃惊,斜着眼问:“你咋这么清楚,不会你也跟着进去了吧。”
“对,我是跟着进去了,我刚出来呢,你老婆还在里面呆着,你还不赶紧捞她。”四个驴肉火烧顶出老张的火气。
大伟说:“敢情她进去是你惹得祸啊,这事我倒要找你算算账,你还我老婆还我老婆。”
河间驴肉火烧铺子里的食客纷纷抬起头来,看着这俩邋遢的老男人要因为一个老婆的问题火拼起来,看来女人是祸水,高级的叫红颜,低档的叫婊子。
逮着大伟就像逮着蚂蚱,老张本想心平气和传个话顺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这个不负责人的男人上上政治课,说着说着情势对他不利起来。老张解释说:“不是我,我没嫖你老婆,是别人嫖了,一块被抓了,我好心把别人顶替出来了。”
“你好心你有本事,你咋不把我老婆捞出来,到这里瞎掰掰…”
连老板都不揉面做火烧了,甩着面手张着嘴呲着牙看热闹。阿花臊的不行,觉得老张丢人丢大发了,收拾桌上的一个驴肉火烧,过来拉着老张要走。
老张在走之前扯着嗓门说:“大伟,你老婆在里面吃馒头咸菜水上飘,你在这里一口气吃五个驴肉火烧两碗豆腐脑,你太不男人了。今儿个我是碰巧遇上你,才给你通个信,你爱捞不捞。”
说完,又觉得刚才的话有语法错误,于是改口说:“妈妈的,你居然吃五个饼两碗脑,白瞎了!”


老秦的半扇驴肉老张自然没法弄得,惹得老秦好个不高兴,抱怨说:“缺钱了你来借,用三轮了你来骑,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就闪了,老张你不够朋友。”
老张不能解释他根本没回老家,只说:“驴皮做阿胶分个三六九等,驴肉也有等级之分,别急,你要的好驴还在推磨呢。”
周小萍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把自己缩成狗,钻到床底下找木箱子。她把覆盖着烂衣破絮的木箱子拖出来,果然,那锁是被撬开的,大伟用她的钱交了拘留所的生活费用。周小萍没有力气骂了,抹了几把眼泪。大伟说:“十五天顶了五千块,赚了。”
白嫂的老公似乎养好了老腰,又出长途了。
冬天的四合院冷清的像坟场。
每个人都按部就班,阿花有些小小异常,阿花对老张说:“要不,我跟你修鞋去吧。”
老张一惊:“阿花你说胡话?在老周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资也可以。你棒打财神吗?”
阿花说:“每个礼拜天不能去教堂了。”
老张说:“耶稣能给你钱花给你饭吃吗?信耶稣的和信法轮功的都五迷三道,我看没什么两样。”
阿花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经历牢狱之灾,老周美好的形象在她心里一落千丈,老周不过和老张一样的货色。偶像的坍塌是最痛苦的事,痛苦的是每天都要看见坍塌的偶像,她心里反倒对周太太生出几份同情来。


临近圣诞。阿丽告诉阿花,教堂里要表演节目,请阿花抽出时间去参加。
周太太也告诉阿花,表妹打过电话来,平安夜要来周家一起过,而且是和老公一起来。陈太太自从女儿到了加拿大留学后,也变得洋派起来,每年圣诞当成大节来过。今年,两家一起凑热闹,神秘而著名的老陈也要现身,周家自然很重视。
阿花于是辞了教堂那边的。
周太太腿不好,但她有一张会吩咐的嘴。圣诞前夕周家就提早开始新年大扫除,擦门擦窗擦桌子都是小事,周太太看见外面阳光热闹,吩咐连床单被罩窗帘都要撤下来清洗。周家的贴身衣物基本靠手搓,最后放在洗衣机里甩干,床单被罩自然一直划在手搓范畴。今年的窗帘,周太太也动动嘴,划在手搓一类里,原因是挂了一年,洗衣机洗不干净。
暖冬的阳光新鲜泼辣,疑似春天要来。楼下小院的晾衣绳上,今天窗帘,明天被罩,后天床单。周太太看着阿花抱着脸盆进进出出,心思也活动起来,她要下楼晒晒太阳,天冷后,她已经好几个月没下楼放风了。
周太太的体重没有增加,但老周背着太太的感觉像是增加了一袋子面的重量。阿花在后面搬着周太太的轮椅,觉得老周像一架随时坍塌的老墙,经不得风雨。她心里生出一些鄙夷,这把年纪了,还出去胡作。又想到自家还有一位胡作的,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
院子里,被单上,花朵盛开在冬天的阳光里,周太太坐在轮上,闻着阳光和肥皂交织的气味,周太太手指刷着被单上的褶子,老周也跟着刷褶子,夫妻俩洗刷刷一番,周太太对要上楼的阿花吩咐道:“你去给小周擦个澡,把她抱下来晒晒太阳,我手里没东西空落落的。”
“不是前天刚洗了吗,我上去帮个忙吧。”小周每每沐浴时特别活泼,老周怕阿花搞不定。
周太太说:“天这么好,你在我身边踏实。小周不用大洗是小洗,拿毛巾擦擦身子爪子就成。”
阿花答应着上楼去了。


冬天来了,小周每三天就摁在澡盆里大洗一次,其余每天都要擦身算小洗,这个工作,通常由老周独自完成,偶尔阿花也会搭个手。
小周在阳台上打着盹。阿花拿着脸盆和毛巾走过去,小周抬抬眼皮,又眯上眼。阿花学着周太太的口气说:“小周周,外面有个大太阳,大太阳太暖和了,快快洗个澡跟妈妈晒太阳去。”
阿花别别扭扭说完,手顺着小周的脊梁轻轻的摸到尾巴,这是周太太惯常的动作,小周乖乖的没动,像个小孩子享受大人的抚摸。
阿花把毛巾放在温水里蘸湿,拧到半干。开始给小周擦身子。毛巾搭上脊梁,小周身子一扭,表示不合作。
阿花有些紧张了,生怕这蹄子跑了,一把抓住猫尾巴,小周身子跟着打了个转,阿花的另一只手摁住了猫头,小周吱呀乱叫起来,左右扭着麻花。阿花是属鼠的,她自觉和黄猫相克,她对它触头。
阿花一个恍惚,小周的猫头挣脱,阿花抓紧猫尾巴,被激怒的小周以为鼠要吃猫,疯狂挣脱跳起来,对着阿花的手腕咬了一口。
猫有九命。这世界上,有两类动物不能得罪,一是女人,二是猫,他们心里都住着一个复仇女神。
隔着秋衣布料,阿花感到手腕生生的疼,她顾不得看伤口,撩起毛巾对着不听话的小周打去,小周跑,阿花追。
小周跳上电视柜,回头看阿花,阿花走过去,觉得那狡猾的充满敌意的小周根本就是周小萍,是害老周和太太当然也有她和老张的红颜祸水,手腕锯齿割裂的疼,阿花肚子里的牙冒出来,周太太不在,她要教训教训这不听话的贱蹄子!
她扬起毛巾打下去,小周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跳到观音像的头上,在双脚逃离的一瞬间,轻功失算把观音像踢到,观音像重心不稳,阿花在目瞪口呆中看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跌下桌子,掉到花梨木的地板上。东南亚进口的优质木地板上,观音像脑袋和身子优雅的分了家。
阿花顾不得捉小周了,她蹲下去捡起观音像,观音像是石膏做的,所幸没有摔个粉身碎骨,脑袋还可以跟身子合在一起,就是脖子后有些毛茬。她把观音像摆好,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完成不了给小周擦身的任务,还把周太太的偶像给打倒了。
这时候,门开,老周来,他知道阿花未必搞定小周,于是给太太请了假,上楼来看看。
最终,还是老周给小周擦了身子,小周被裹在小毛毯里,抱下楼去,在周太太怀里一起享受冬天下午难得的美好阳光。


老张看了阿花手腕上的伤,锯齿的牙印渗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老张说:“阿花啊,你还记得你嫁过来头一个月,咱家那只癞皮狗是咋死的吗?”
阿花记得,是一头撞到墙上死的。
老张说:“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好好一只狗,好死不如赖活着,为嘛他就撞墙呢。”
阿花说:“你当时不是说,那狗是丑死的吗。”
老张说:“你那时候刚嫁过来,骗新媳妇的。人知道自己丑俊,狗只计较吃屎还是吃食。那狗是疯了,得了疯狗病死的。”
阿花说:“原来这样,我知道了又咋样呢。”
老张说:“被猫狗咬了,传染了细菌,将来要得疯狗病,到处流窜身子里冒火,结局就和那癞皮狗一样。你得去老袁哪里瞧瞧。”
阿花听了老张的话紧张起来,于是去老袁诊所。老袁从老花镜上翻了翻眼皮,说自己诊所主中医,中医是世界医学的瑰宝,但瑰宝也不是万能的,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建议阿花去防疫站打预防针。
一针六十块,要三针。老张恨的牙根痒痒:“三天拘留所的饭钱,这老周害得我坐整了十五天的牢。”
说着要给老周打电话,阿花是被周家的猫咬伤的,算工伤,理直气壮由业主出钱治疗。
阿花赶紧劝住了老张,承认追打黄猫时把周太太的观音像给打掉了脑袋,脑袋按上后,周太太暂时还没察觉。
老张说:“阿花,你作了大业,周太太知道了,比知道老周进了局子还厉害。”
阿花心里七上八下。


周太太每天早上依旧在观音像前祷告。周太太祷告时总是闭着眼,脸色虔诚如白纸,世间俗物不可描。好几次阿花都想告诉周太太那观音像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下。
周家一屋子的敞亮,淡淡的肥皂香飘着,圣诞来了。
陈太太和老公也来了。
阿花在很多年前见过一次老陈,那时候老陈还是小陈,还有时间陪着太太修过一次鞋子。小陈西北人,剑眉虎目。这些年,小陈变老陈,头顶的植被有些稀疏,肚子也微微凸着。但老陈还是透着西北汉子的粗犷味,像武官。老陈说话惜字如金,对阿花也比较客气。陈太太在外面保持着官太太的高贵姿态,在家一副小女儿的活泼样子,守着老公越发话多,像小麻雀绕着林子飞,阿花觉得陈太太才是有福的女人。
老周是个好厨子,做得一手地道川菜,深得陈太太喜欢。陈太太在漫长的主妇岁月里,喜欢收拾家,喜欢打扮自己,就是不愿意扮演厨娘的角色。如今女儿已经出国,老陈经常应酬,她的厨娘身份更懒得打理,想念家乡饭,就来周家吃表姐夫烧的菜。
老陈外面应酬多,好歹趁着洋节放轻松,对于吃什么并不重要,临来时只说随便,陈太太娇嗔道:“不可随便,随便是对主人最大的不尊重,因为人家根本摸不透你的心思。”老陈于是随口说:“饺子。”于是老周和阿花在准备一桌子菜之余,又包了一顿虾仁韭菜饺子照顾西北人的口味。
周家有个习惯,每次包饺子必然先端给观音一碗,这叫供养。当地农村的供养对象是灶王爷,周太太家里,最大的官是观音菩萨。
热腾腾的饺子白胖胖的身子透着碧绿的韭菜身姿,周太太先拜,老周其次,然后示意阿花也要拜。阿花每次拜观音都是痛苦的,耶和华是天地间唯一的真神,信主的都不要拜偶像,阿花固然对圣经理解的支离破碎,但每次拜观音等于割裂自己的内心。
饺子的热气在三个人的拜观音中散尽。陈太太笑嘻嘻的说:“表姐,我也来拜拜,祝你新的一年里身体好气色好心情好。”
周太太说:“表妹,你不用了,坐下吃饭吧。”
陈太太又笑:“我可是西方的耶稣东方的神仙,来者不拒,在中国过圣诞拜菩萨,也很有趣,将来到了西方过新年敬鬼神,一样可以。”
周太太问:“表妹,看来你有离开这个麻雀小城的打算啊。”
陈太太看了一眼西北男人,说:“要不是要照顾他,我早走了,何苦呆在那个小破医院闻劣质来苏水味。”
老陈只是面带微笑,显然不会把移民话题继续下去,即使在最信赖的亲戚面前。
陈太太站在观音像前,双目微闭,双手合十,嘴角像两只蝴蝶翅膀轻轻颤动着,看起来比表姐都要虔诚。
拜完了,蝴蝶翅膀忽地起飞,陈太太睁开眼张开嘴,说出的话另在场的人大吃一惊:“观音脖子上一道裂纹呢,我们的偶像显灵了!”
周太太本来已经退到一边,听闻此言,轮椅呼啸着过来,脑袋凑到观音像前,大眼一眨不眨,盯了半天,她挪动了观音像,观音的脑袋就和身子分了家。
她的偶像碎了!她的心顷刻间碎了一地!
陈太太呱噪了一句:“哇,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只有一道裂纹,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脑袋身子分了家。使不得使不得。”
老周插话:“毫无征兆的裂了,好事呢,观音舍身,替我们挡了灾难。”
周太太把轮椅转向阿花,大眼叽里咕噜的转着,声音里透着冷冷的绝望:“怎会毫无征兆!阿花,你每天都擦观音像,你知道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阿花像个犯错的孩子坦陈:“那天给小周擦身,小周跑,我去追,小周蹭倒了观音像。我看还没碎,还能用,就没告诉周太太您。”
周太太牙齿打颤,冷冷的说:“阿花,我知道你是信耶稣的,你对我们家的观音打心眼里看不起对吧?我叫你拜菩萨你有意见是吧?你以为是破鞋子啊,修修可以穿,我每天拜的是不完整的观音,等于观音的魂魄早就离开周家了,我白拜了。你把责任推到小周身上,小周不会说话,说什么都是你的理。”
阿花知道周太太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守着陈太太和老陈,强忍怒火不发,阿花无限愧疚的说:“周太太,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拿什么补偿,这个月工钱扣了吧。”
周太太仍然牙齿打着颤说:“穷鬼子思想,你以为钱能解决世间所有的问题吗,这是精神的伤害,是多少钱无法弥补的。观音像碎了,这是福德不够的显现,我们周家不能承担供养佛菩萨的功德啊。”
老周又插话:“阿花也不是故意的,到底是小周打的,等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周太太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火气,对着老周发了出来:“你向着一个下人,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鬼鬼祟祟的那一肚子事,别以为我忘了,我每天都说给观音听,只有观音才可以解决我心里的苦…”
说着,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陈太太随手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走过去给表姐擦了擦眼泪,劝慰道:“都怪我提的茬。表姐啊,何苦伤心,佛家不是讲轮回吗,世间万物都是轮回的过程,观音像破了,这说明我们要忏悔业障的路上还很辛苦,我们对佛菩萨的恭敬心,对众生的慈悲心要再审视。”
周太太也觉得一家相聚的日子里她似乎有些失礼,她心里的坎还没有迈过去,但表面功夫一定要努力做好,表妹的话虽然作用不大,她心里还有对阿花的怨恨,但她一摆手说:“大家吃饭吃饭去。”
一家人在桌前落座,阿花没有上桌,自觉厨房里做善后工作。一个下人做了错事,唯有干活可以赎罪。
一度喜悦的平安夜聚餐气氛已经暗流涌动。餐桌上,老陈夹起一个饺子一口吃进肚子,立即对饺子赞不绝口,对包饺子的表姐夫提出表扬。老周说:“阿花调的馅。”
周太太白了一眼老周。老周吓得赶紧闭嘴。
老陈说:“阿花是饺子功臣,表姐夫是优秀大厨,看来我以后经常来吃饭的。”
周太太说:“那是,山珍海味总有吃腻的时候,家常饭总是养胃,我们盼着你来呢。”
老陈说:“表姐,西方人的平安夜,到了咱家来,就是岁岁平安嘛。来,让阿花一块过来平安饭。”
隔着厨房的玻璃门,阿花低声说:“厨房里活多,我先干完再吃吧。”
陈太太说:“再多的活,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
阿花还是推辞。
老陈对周家厨艺的肯定让周太太听起来很顺耳,她心里对做官的表妹夫还是敬一丈的。阿花那死牛蹄子不过是在等周太太发话而已。周太太这时候气已经消了一些,阿花上桌吃饭等于给老陈夫妻面子,于是对着厨房说:“叫你来你就来吧,不就是顿饭嘛。”
阿花小心翼翼的坐在餐桌前,和周太太斜对面。周太太瞥见阿花那副唯唯诺诺的老实像,忽然推理到小周也许挨了阿花的打,不免肚子里又冒火,觉得她表面上老实其实心里也贼着。
平安夜,空气中弥漫着敏感的气息。老陈打破僵局说:“表姐啊,咱们中国人家里供奉观音菩萨,但都不知道观音菩萨前身是什么。”
周太太说:“我知道,观音是男身,化作女身来拯救受苦受难的人。”
老陈说:“也对,也不对。我来给大家讲个观音的故事啊,不知道表姐你有兴趣听吗?”
周太太说:“一切关于观音菩萨的,我兴趣大着呢。”
于是惜言如金的老陈讲了唐代《观音得道宝卷》里的故事。
从前有个妙庄严王,王后名叫宝应。夫妇俩生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大公主名叫妙颜,二公主叫妙香,三公主叫妙英。妙英公主年龄最小,集善良聪明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五岁能诵经,知道尊重佛法、孝顺父母。她彬彬有礼,谦让、温和,善解人意。父王更把她视为掌上是明珠。大公主、二公主先后出嫁了,妙庄严王决心要为三公主寻找一个最理想的郎君。可是做父亲的没有去问问女儿的意愿,没有去了解女儿的心思,只是用自己的眼光,物色了一位乘龙快婿。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妙英,要马上为她办婚事。谁知平时最听话的三公主,这时默默地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父王起初以为女孩子家害羞,好言相劝。妙英公主神色凝重地说:父王,孩儿别的都听您的,但结婚之事万难从命。我决心皈依佛门,今生今世不想嫁人!妙庄严王既失望又生气,一气之下,就把三公主逐出了宫门。可怜妙英孤苦伶仃,浪迹天涯,来到一座荒山,结庐拜佛,面壁苦修,终成菩萨。这尊菩萨由于自己曾受尽人生的苦难,所以最能体察世间的各种烦恼。人们在遇到困难或灾变时,只要念诵其名号--观世音,菩萨就会及时赶去拯救。 

陈太太看老公的眼神犹如初恋少女无限崇拜,周太太在这个漫长的故事里听得眼泪婆娑。
老陈说:“其实信观音菩萨不在于形,是在于心。表姐家的观音像破了,我看了下材质是石膏,姐夫,石膏在化学上是啥子来?”
老周说:“硫酸钙。”
老陈说:“看看我这脑子,初中化学都忘了,硫酸钙应该是密度不大吧,坏掉很容易的。我有一位台湾朋友是做铜塑生意的,我让他邮寄个铜像的观音菩萨给你。观音有金刚不坏之身,牢牢住咱家。”
混迹官场的老陈情商已经很高,女人间的纠纷不过是芝麻绿豆事,哪怕披了宗教信仰的华丽外衣。果然,周太太脸上的阴云散开,心里的疙瘩解开很多。
周家平安夜大餐的气氛后来变得无比轻松。阿花食之无味,她自以为作了大业,一桩一桩一件一件,她觉得自己在周家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与此同时,平安夜的教堂里,没有暖气的破旧教室里,圣诞晚会热热闹闹。阿丽扮演了一条蛇,红一道蓝一道的蛇皮袋子裁出蛇皮外衣裹在阿丽娇小的身子,蛇精看起来滑稽可笑。蛇精正在花言巧语劝女人吃树上的果子,阿丽的声音犹如小猫叫:“你们不一定死,因为神知道,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女人和男人啊唔啊唔对着一个苹果假装吃的香甜。这时候一个披着军大衣戴着假胡子假装耶和华的男人走过来,指着蛇精阿丽说:“你既做了这事,就必受诅咒,必一切牲畜野兽更甚,你必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你要伤他的脚跟…”
阿丽赶紧趴在身上,匍匐前进,蛇皮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嘴巴对着戏台子假装啊唔啊唔吃土。台下众人大笑。



第二天,阿花准时来周家上工,看见那断裂的观音像脖子上系了一根红飘带,挡住了裂纹。周太太依旧在观音像前虔诚的祷告。或许昨夜的阴影依旧在,周太太对阿花也爱搭不理的,刻意保持这女主人的威严高贵。在周家做工的阿花是个陀螺,陀螺所到之处,打扫了灰尘,留下了洁净。
傍晚,阿花收工时对周太太和老周请辞,请辞报告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阿花说:“周太太周师傅,阿花谢谢你们的照顾,阿花是个笨人,老是出错,给周太太带了很多麻烦,阿花想去干修鞋的老本行了。”
话磕磕绊绊出口,周太太和老周有些发愣。阿花心软,又补充说:“我先给你们说一声,凡事有个过度,周太太周师傅请放心,我会干到你们家找到新钟点工那天再走。”
老周说:“阿花你做的好好的干嘛要走,出点小差错都是难免的,我们从来也没计较过。”
其实老周心里早有阿花离开的想法,嫖娼事件令他颜面尽失,仿佛在阿花面前脱了裤子一样。阿花怀揣着周家巨大的秘密,她看起来像将秘密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人,但人心隔肚皮,他和她相处还是尴尬,两人再也回不到以往和平岁月了。况且那老张不算是个厚道人,他以往担心老张是定时炸弹,阿花若和周家断了联系,等于排了一颗地雷。
他在心里对阿花的辞职举双脚赞同,但表面上伸出大度的双手挽留。
老周不挽留则已,一挽留,周太太冷冷的说:“老周,别低三下四求人,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她去吧,离了她我们家小日子照样过。”
又说:“本来很多事情我都不计较了,可是有人还小鸡肚肠。阿花,你不用假惺惺过渡了。老周,把工钱一次性结清。”
说完,她看都不看这屋子里的一男一女,轮椅呼啸着奔向卧室。
老周果然没猜错,周太太面子上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高傲。


冬天飘雪的街头,钟点工阿花又变身修鞋匠。
老张常说:“阿花啊,你是棒打财神。”
阿丽说:“老张嫂子,欢迎回归,礼拜天又可以去教堂跟兄弟姊妹们聚会了。”
胡妻自言自语说:“修鞋的和钟点工都是伺候人的不假,伺候一个人比伺候一群人难多了。”



转眼新年要来到,阿丽老徐要带着新媳妇回江西老家,新媳妇的地当年撒种当年长庄稼,肚子已经冒尖了。胡氏夫妇也要回温州过年,他们偷渡到意大利的女婿今年获准身份,要来跟女儿牛郎织女团聚。要是老张阿花再走,修鞋市场彻底空了。老张思来想去,决定今年不回乡过年了,一是因为老张父母早都故去,二是过年的钱好赚。阿花也没什么意见,就是牵挂着狗蛋,但寒假假期短,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开学,就把狗蛋安排在姐姐姐夫家过年。
周小萍和大伟也有回东北老家过年的打算。
周小萍自从出来后,有一段时间是消停的,但不久后重操旧业。她这些年积攒的老相好众多,有人不请自来,但她长了心眼,下午客一概不接,只接晚上八点以后的,因为这个点警察同志们都已经下班了,不会对她这样的散兵游勇执行公务。
有时候,周小萍也会出门打夜草。所谓夜草,就是大伟联系的活,多是赌场上的狐朋狗友,自古吃喝嫖赌不分家。夜草费用是平时在家的两倍,赌徒们赌博消耗了体力,床上本事就稀松平常,钱比较好赚。当然,大伟不说那是自己的老婆只说同乡。有几次,周小萍坐在大伟的蹦蹦车里外出,看见老张的三轮车歪歪扭扭的进四合院,后面跟着他小跑的婆娘。冬天天黑的早,四合院大门口,蹦蹦车爬坡而去,三轮车下坡而来,两辆车像夜的海洋里交错而过的行船,看见了彼此船头微弱的光又很快向着不同的方向远离。
一瞬间,周小萍有些眼热。小城灯火次第涌来,她想着那个在腰间捂热的鸡腿。十九岁的春春有着小母狼一样尖厉的牙齿,将风干鸡撕的一条一条。老张若是有福气吃上,估计那大牙缝子先塞满半个鸡腿。



腊月二十五后,四合院似乎空了很多,连白嫂家都铁将军把门。年这个怪物一招手,老百姓就如屎壳郎挤上了汽车火车轮船飞机,纵横交错四散奔涌,朝向家的地方。
夜里的灯火,就老张和周小萍家亮着。大伟好不容易从二道贩子手里买了腊月二十八晚上的火车票。
腊月二十六一早,阿花把床单被罩一概清洗,挂在晾衣绳上晒。早上阳光还懒散零碎的斜洒过来,午后天空阴沉,乌云浓墨重彩,傍晚大片的雪花呼压压下来。阿花和老张收摊回来,发现被单冻成了冰瀑,阿花费力的折断,叠成方块,拿到屋里天然气炉子附近烘烤,屋子里很快湿气腾腾。
小彩电始终保持忠诚本色只收三个台:中央,省城,小城。整天猪饲料不孕不育的省级电视台,终于应景的唱起了《借年》的戏:大雪飘飘年来到…
老张说:“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虽说咱不回老家过年省了一大笔钱,但这一年到头来手里还没落下几个钱,光那姓周的折腾了咱多少钱。”
老张对阿花付出的贿赂钱和猫咬的打针钱还是耿耿于怀,阿花知道老张嘴皮子痒痒了,不答话。她心里想着,姓周的,自然也包括周小萍。
“一想起姓周那小子就生气,白白替他坐了牢,不报恩也罢,还报仇,连着把你也赶回来了。”
床单底边滴滴答答,阿花还是不答话。她心里想着,多亏把周家的床单被罩窗帘给洗了,也算仁至义尽。
“过去穷人家兴借年,咱也算得上穷人了,咱向谁家借年呢?”老张自觉转了话题。
阿花拧了拧棉布的水。她心里想,这床单不耽搁过年换上吧。
这时候,老张的手机打着转叮铃铃的响,老张拿起来,看看来电显示,说:“有了,我就向他借个年!”

[ 此帖被白菜在08-02-2015 02:38重新编辑 ]
白菜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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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楼  发表于: 2015-08-01   
伍色,你还在菜地里蹲着吗?吼一嗓子出来!
以下这一段写的相当不满意,今天又累又困,没精力改了,伍色和朋友们提个建议吧,我说话算数今晚先发出来,不介意你们看见一个粗毛胚。


阿花第三次到派出所的时候,手头上带着那张五千块的教育费,还有打印的一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她不再找办案的小个子警察,她要见所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见到了所长。所长逐级查下来,发现嫖客不但交了五千块,还已经坐牢十天以上。属于双罚,于是根据规定,嫖客老周就被放了。
有法有据,是老周给她出的主意。阿花没有说出顶包的事。漏洞百出的中国法律,冤大头老张钻出来了。
阿平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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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楼  发表于: 2015-08-01   
好看!
我们对佛菩萨的恭敬心,对众生的慈悲心要再再审视。”

再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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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老张的手机打着转叮铃铃的响,老张拿起来,看看来电显示,说:“有了,我就向他借个年!”

我就是常常地神经病,经常性地在看广告或题目时候就懵的,常常看错字。

这不, 老张说借个年,年,我看成了车。 心里想谁有车,噢,老秦有车。

现在看清楚了,是借个年。是谁呀?  这里你写“他”是个男的。 是陈太太老公吗?
这个老张啥时候跟陈太太。。。。。。。。。。。。。。。。。   还是吊着胃口呢!!!!!!!!

随遇而安
loveapple 离线
级别: 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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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楼  发表于: 2015-08-01   
是哦是哦,看了这么久也没见张陈会啊,他俩似乎不搭边呢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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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楼  发表于: 2015-08-01   
引用
引用第251楼白菜于08-01-2015 06:30发表的  :
阿花第三次到派出所的时候,手头上带着那张五千块的教育费,还有打印的一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她不再找办案的小个子警察,她要见所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见到了所长。所长逐级查下来,发现嫖客不但交了五千块,还已经坐牢十天以上。属于双罚,于是根据规定,嫖客老周就被放了。
有法有据,是老周给她出的主意。阿花没有说出顶包的事。漏洞百出的中国法律,冤大头老张钻出来了。
.......





这一段其实已经很好了,虽然没有特别的亮点。 总不至于戏剧性地发现老张是顶包的吧?

阿花这样的人,估计也不敢去质疑这个一罪双罚的事,能捞出来就知足了,还得感谢那派出所长呢! 就像右派平反一样,也得感谢党的好政策啊。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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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楼  发表于: 2015-08-01   
回 252楼(阿平) 的帖子
谢谢阿平姐,已经改了,顺便也罢整章打磨了一遍,每看一遍都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这一章里陈太太只无关紧要的出场,真正有交集的,又延到下一章了。总要缓缓过渡,当那个点出现的时候才不至于唐突。写小说真是一个流水的过程。
因为做了提前预告,就是有些吊大家胃口了。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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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楼  发表于: 2015-08-01   
回 253楼(loveapple) 的帖子
男女之间不是只有私情才可以交汇啊,我希望有能力写出真实的人性,阴暗的,闪光的
白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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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楼  发表于: 2015-08-01   
回 254楼(伍胥之) 的帖子
伍色,鉴于你前面说的黑暗料理,我担心如此简单的陈述就把老张捞出来,会不会失实?但有时候生活就是匪夷所思。看来教育费的收据还是有用的,我是想听你的建议呢
阿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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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楼  发表于: 2015-08-01   
阿花学者周太太的口气说:“小周周,外面有个大太阳,大太阳太暖和了,快快洗个澡跟妈妈晒太阳去。”
学着


阿花在很多前见过一次老陈,那时候老陈还是小陈,还有时间陪着太太修过一次鞋子。
很多年前


我又看了一次,还是好看。
我说的吊着胃口,那是你的成功啊! 
随遇而安
白菜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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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楼  发表于: 2015-08-02   
回 258楼(阿平) 的帖子
谢谢阿平姐,错别字大王已改。
顺便问:睡得好晚,夜里还有扯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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